雪雁也要跟去,卻被葉翕音攔了下來。
葉翕音并沒讓琳珑用逍遙樓的馬車,而是讓韓大慶趕着自己的車轎去送琳珑,并囑咐琳珑侍疾的這段時日,皆由韓大慶每日接送。
仇夫人和仇怡然上了總督府的馬車,琳珑的馬車便跟在後面。
臨上車時,葉翕音拉住琳珑的手道:“姐姐去了那邊府裏,凡事自有二公子照應,不必懼怕大公子糾纏。”
琳珑點頭:“我随你經曆了這麽多事,如今已非昔日那個沒見識的教坊女,你放心,若再叫人欺負了去,就太給你丢人了。”
見琳珑如此自信,葉翕音心下大安,松開手看着琳珑進了車轎。韓大慶手中鞭子利落地绾了個鞭花,馬車緩緩行動起來,穩穩地跟在總督府的車子後面,漸漸走得遠了。
葉翕音回轉身,就看見雪雁一雙眼紅的跟兔子似得,任紅竺和曉月如何開解,丫頭的眼淚仍是一雙一對止不住地往下掉。
葉翕音笑斥:“呆子,你主子去尋她的好姻緣,你哭什麽!”
雪雁愣愣望着葉翕音,尤帶淚的眼睛眨了眨:“姑娘别騙婢子,大姑娘是去伺候病人的,少不得吃苦。我家姑娘雖然不是千金小姐,可也從來不缺人伺候,她哪裏做過那些粗使活計?”
葉翕音不理會雪雁滿眼的疑惑,笑盈盈回了逍遙樓。
同樣滿心疑惑的可不隻雪雁,還有與仇夫人同車的仇怡然。
“母親可知琳姑娘的出身?”仇怡然側目望着仇夫人小聲詢問。
仇怡然覺得,她就算不問也知道,母親一定是早知道琳珑的出身了,她好奇的是母親到底要幹什麽。
仇夫人笑着反問:“你一定是好奇,我爲何會允許一個教坊女接近你二哥,對吧?”
仇怡然點頭:“我與小音關系好,對琳大姐姐也多少有些了解,她雖是清教坊出身,卻并不是攀附權貴之人,她提出給二哥侍疾那就單純隻是侍疾,絕對沒有借機接近二哥的意思。”
仇夫人笑了:“母親雖不算聰明,可活了大半輩子,閱人無數,怎會連你也不如?我自是看得出,琳姑娘無意你二哥,所以才要給他倆相處的機會啊。”
仇怡然挑眉:“母親居然不介意她的出身?”
仇夫人斜了仇怡然一眼:“又不一定非要娶她做正妻,給你二哥先納個妾,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兒心疼你二哥不好麽?”
仇怡然皺眉:“可是琳姐姐的出身,就算納妾,照母親以往的眼光,恐怕也是不會同意的吧。”
仇夫人卻笑着搖頭:“若是換做一般的教坊女,就算長得貌似天仙那也不成。可琳珑不一樣,她是葉姑娘的姐姐,又做過紫鸾坊的内管事,模樣百裏挑一還見過市面,往後可做你二哥的助力。”
仇怡然卻搖頭:“女兒覺得,以琳姐姐的性格,就算是咱家,她也不會答應給二哥做妾。況且以小音的性子,斷不會叫琳姐姐給人做妾的。”
仇夫人冷哼一聲:“她就算再好,攤上那樣的出身,難不成還想登堂入室做正牌夫人?呵,想都别想!”
仇怡然沒再說話。
仇怡然知道母親說的有理,而且如果琳珑真能嫁給二哥,她也很歡喜。
可是她總覺得,琳珑雖然性情比小音溫柔,其實骨子裏也是個驕傲的人。縱是二哥很好,琳姐姐也不一定肯委身做妾。
不過,仇怡然今日看葉翕音的意思,好像很樂意撮合這倆人,否則,憑小音對琳珑的疼惜,絕對不會讓琳珑來給二哥侍疾。
既然小音有此意,她自是樂得幫忙,就是不知二哥有沒有這個造化。
不過仇怡然轉念一想,既是小音要插手的事兒,興許她有法子能讓二哥明媒正娶琳大姐姐呢。
那可是小音啊,在她心目中無所不能的存在!
琳珑頭一日進仇府,自然有好多人事需要熟悉,仇夫人親自帶着她進了仇安浩的院子。
“不行!”仇安浩聽聞琳珑的來意,想也沒想就一口回絕了。
他此刻躺在床上,一條腿傷的頗重,絲毫動彈不得,卻是看都沒看旁邊的琳珑一眼,劍眉緊擰瞪着仇夫人:“兒身邊有小厮侍奉早已習慣,無需添人,再者府中又不是沒有丫鬟,不必勞煩琳姑娘!”
仇夫人笑眯眯道:“你身邊伺候的全是小子,平時還成,眼下你傷得重,他們粗手笨腳的哪裏中用。再者琳姑娘心裏一直擱你的大恩,就算得償人家姑娘的一個願望,你也不好一口就回絕人家呀!”
仇安浩沉着俊面:“兒救琳姑娘是偶然遇見,就算當日遇見的是别人,兒也一樣會出手相救,這事不必放在心上,更不必以這種方式償還。”
仇夫人笑觑着兒子:“人家一個姑娘家,不用這種方式還,你要人家如何償還呢?”
這話問的一語雙關,仇安浩和琳珑自然都聽出來了,倆人同時紅了臉。
仇安浩不自然地放低了聲:“那本就是我該做的,不必償還。”
他說完,恰有幾個小厮端着膏藥和清水盆子進來,準備爲仇安浩換藥。
傷在腿上,有個小厮上前就要掀仇安浩的被子,仇安浩用手死死按住被子,臉色微窘,沉聲道:“兒要上藥,母親和琳姑娘在此多有不便,還請回避。”
見她們不走,仇安浩斷不肯上藥,仇夫人和琳珑隻得起身往外走。可是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仇安浩疼地猛抽冷氣。
小厮連聲道歉:“小的該死,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
“讓我來吧”正當小厮吓地顫抖着手腳不知所措的時候,琳珑去而複返,已經站在了床前。
不等仇安浩再次拒絕,琳珑已經從小厮手裏接過膏藥,輕輕掀開仇安浩遮蓋在腿上的細棉白紗,用玉勺輕輕把藥膏均勻塗抹在猙獰的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