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姗姗皺着眉頭想了想,道:“具體我不太确定,我聽聞的大約是三日前的下午。”
葉翕音繼而問:“朝廷的官員是什麽時候到的?”
“昨日上午”這次翠姗姗回的很肯定。
葉翕音原本還想再問,卻突然感覺景辰握住自己的手緊了緊,話到唇邊卻未出口。
望着滿臉沮喪的翠姗姗,葉翕音道:“你回去好生安撫翠大東家,我擇日親自登門探望。”
翠姗姗還想再說什麽,卻突然感覺周身一寒,下意識擡頭看過去,正對上景辰似是不經意看過來的眸光。
這是翠姗姗第二次與景辰對視,那雙晶眸生的極美,可是眸中的神光卻透着清冷疏離,仿佛神山之上無暇的聖雪,皎潔四射,卻觸目即傷。
翠姗姗喉口“咕噜”一聲,到嘴邊的話立刻就滾回腹中,匆忙起身,離去時難掩腳步中的倉促狼狽。
葉翕音在握住自己手的掌心裏捏了一下,笑嗔:“你可真沒同情心,都這個時候了還吓唬人家小姑娘。”
景辰卻收緊手掌順勢一帶,下一息身側的軟玉已經跌坐在自己腿上。
景辰垂眸,葉翕音纖長白皙的後勁近在咫尺,附身在上面輕輕咬了一下,随後才是一陣輕啄,口中亦低語:“那般聒噪,與這樣的人有甚好聊的。”
葉翕音被他呵出的氣息弄的脖子裏癢的厲害,側身擡臂格擋開迫近的胸膛,開口道:“朝廷不可能這麽快就有動作,這其中必定有人搗鬼。”
景辰趁她轉過來的時候,鼻尖蹭了蹭那枚小巧的耳廓,贊了句:“我的寶貝好聰明。”
隔着衣料,葉翕音已經明顯感覺出景辰掌心的溫度又開始迅速攀升,知道這是山雨欲來的前兆,趕緊抛出話題引開他的注意力:“我想……去一趟突然加重的疫區看看。”
果然,話音才落,景辰的動作驟然停住,下一息從他口中果斷吐出兩字:“不行!”
這個答案早在葉翕音的預料之内,因此她也不急着反駁,卻換了個話題道:“前日我在你案頭看見一個信箋,是邺甯大掌櫃派人加急送來的,說是瑞福升有一批即将入宮的瓷器出了問題,這事兒可解決了?”
景辰沒想到那封信竟被葉翕音看見了,卻也并不瞞她,直言道:“沒有。”
葉翕音挑眉,從景辰喜怒不行于色的俊臉上瞧不出任何端倪,隻得繼續問:“可是出了什麽事?”
景辰正欲開口,門外傳進來衛小海的聲音:“少爺,瑞福升的邢掌櫃到了。”
聽見這話,葉翕音擡頭看向景辰,見他微微垂了眼簾,再擡眸時,目中仍是平日的沉靜内斂,似是剛才那個垂眸的小小動作隻是她的一個錯覺。
擡手撫了撫葉翕音的發,景辰語聲低緩:“我去處理些事情,你若閑來無趣,可與琳珑一處消遣”說完,略頓了頓,語聲微沉叮囑:“不許出門。”
知道景辰此刻有事要辦,葉翕音不想令他挂心,乖巧應了聲,隻是望着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忍不住黛眉微蹙。
邢掌櫃?
她好像自與景辰認識至今,還從未見過瑞福升瓷器行這位神秘的大掌櫃呢。
景辰走進書房,候在書桌前的斯文男子,立刻過來低聲見禮:“見過皇太子。”
景辰目光從男子身上掃過,踱步至書案後坐下,語聲平靜:“怎麽突然回來了?”
對面恭敬站立的男子卻未應聲,隻安靜垂目而立。
景辰淺淺勾了下唇角,聲音低緩地喚出一個人名:“邢風”
男子目色微動,立刻拱手一揖:“正是屬下,皇太子聖明。”
話落,邢風方才的猶豫不見,神情嚴肅道:“這次頒給翠縷胭脂坊的聖旨,卻并非出自司寇桦之手,聖旨确确實實是從宮中傳下來的。”
景辰挑眉:“内廷總管終于換人了?”
聽聞這句問話,邢風的臉色顯出些許異樣,沒應聲,卻神色猶豫地擡眼望向景辰。
景辰長眉微蹙,面上顯出幾分不悅:“怎麽回事?”
邢風的表情也同樣有些爲難,躊躇再三,才慢吞吞回話:“宮裏頭最近風聲很緊,冷大人下令咱們的人近期盡量減少行動,就連屬下目前也尚未得到确切消息,隻是聽聞,這紙诏書雖是宮中頒布的,卻好像是出自……陳貴妃之手。”
聽見“陳貴妃”這三個字,就連立在門口一直默不作聲的衛小海,也忍不住轉過臉去偷觀察景辰的表情。
景辰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扣了幾下,緩緩吩咐:“明日啓程”
衛小海一愣,接着趕緊應道:“是,屬下這就去準備!”
待衛小海走出去,邢風才神色嚴肅道:“若這份聖旨當真是陳貴妃的意思,那對方很可能就是沖着皇太子您來的,對方大概已經猜到了您就在此地。”
景辰卻神色淡漠然:“就算他們知道也無妨,我明年亦打算回京,就算早知道這兩三個月,他們也翻不了天。”
“皇太子打算回京了?”饒是邢風一貫言辭冷靜,此刻也難掩臉上的興奮,雙目望着景辰異常爍爍放光,顯然對這個消息期待已久。
景辰點頭:“嗯,年後就啓程,隻是身份暫不公開。”
邢風搓手笑道:“就算皇太子不公開身份,隻要有您坐鎮京城,那些老臣就能徹底安心了。”
說至此,略頓了頓,邢風小心翼翼問:“皇太子可是攜未來的太子妃一同回去?”
景辰撚着茶盅的修長手指微微一頓,鳳眸微阖:“連邢雲都學會嚼舌根兒了,看來這二年爾等皆有長進。”
邢風自然聽出這不是誇獎,讪讪地摸了下鼻子:“是,屬下再不敢妄自揣度聖意。”話落,見景辰輕輕擺手,便安靜退了出去。
入夜
葉翕音倚在床頭,遠遠聽見更鼓敲過三更,阖上書,随手放在床頭小櫃上,剛滑入錦被,腰身一緊,後背就貼近入一副溫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