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翕音仿似沒看見景辰眸中的愠怒,伸出胳膊圈住他的頸子,再出口時聲音卻是罕有的軟糯清甜:“有你在我斷不會有危險。反正咱們來都來了,就留下看看這夥兒人到底要幹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可好?”
面對葉翕音亮晶晶的眸子,景辰實在有些無奈,難得被她仰賴的感覺雖令他倍感身心愉悅,可是眼下身處這種危險的境地,她這要求實在令他爲難。
見景辰不說話,葉翕音主動偎進他懷裏,伸出小爪子輕輕扯了扯他衣裳的前襟:“行不?我保證,就這一回。”
低頭對上那雙軟糯糯,清澈澈的美眸,景辰原本想拒絕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這小東西,當真是他命裏的小克星。
不過就算送她離開後,他自己也是要留在這裏探查一番,否則他就不會費勁僞裝成高鳴鶴的模樣,若單純爲帶她出去,他幾乎擡腿一走了之便是。
不過景辰反過來一想,既然她想留下來,讓她曆練一番對她或許也有好處。
畢竟,人間并非處處花團錦簇。
景辰自那日與冷清秋交心相談之後,對她的态度與之相比确實有些轉變。
冷清秋說的沒錯,她是要與他并肩走完這一生的人,而他的出身是無法選擇的,既然他選中了她,她日後所要面對的,就必定與一般閨中女兒的處境大不相同。
他之前不曾品嘗情滋味,自喜歡她起便将她視若無價珍寶,捧在手心裏怕吓着,含在嘴裏怕化了,隻能小心珍藏在心尖兒上。
可是,皇家最是無情家,他未來面對的境遇恐怕還要比一般的皇室更加殘酷,萬一一個無暇顧忌,她就有可能萬劫不複。
一想到她有可能落得跟環妃一樣的下場,他有可能失去她,景辰的心髒就不由緊縮劇痛。
雖與葉翕音尚未成親,雖然與她相處也不過區區一年,可是他對她已然形成了深重的執念。
他放不開她,也不想放開,既然如此,就隻有幫助她漸漸跟上自己的腳步,這其中也包括讓她接受更多的曆練。
當然,他不會刻意讓她身處險境,也仍會如以往那般對她精心呵護,可是若在他完全能夠掌控的範圍内,讓她多一些磨練,多一些見識,這倒也未嘗不可。
眼下這境況,倒是附和這個條件。
低頭對上那雙殷切切的美眸,景辰低頭在她眉心着啄了一下,語氣中帶着明顯的寵溺:“好吧,不過下次不許一個人跑出來做這種事。”
見他應了,葉翕音立刻從善地猛點頭,卻在暗暗腹诽:不許一個人,意思是跟他一起就可以麽?
嗯,那下一次再遇到有意思的事情,就拉上景辰一起好了。
既然決定留下,就得爲下一步行動做計劃了。
葉翕音擡手扯了扯景辰面上覆蓋的,這張跟高鳴鶴一模一樣的假臉皮,居然沒扯動,忍不住驚訝道:“這居然是真皮?這是什麽化妝術,居然這麽厲害。”
景辰拉下她在自己臉上來回揉捏的小爪子,笑道:“你自己就是做脂粉的,可曾見過單純用化妝,連皮膚的褶皺都做得出來的?”
葉翕音經他提醒,趴在景辰臉上仔細打量,這才發現他眼角額頭,甚至連下颌處的皺紋都是真的。
高鳴鶴年齡已過四十,臉上自然早已生出皺紋,可景辰才剛滿二十,正是韶華盛極的年紀,再加上他本就保養的極好,肌膚比同齡小娘子還嫩滑,自然與高鳴鶴粗糙的皮膚天差地别。
“能模仿地這般像,自然是普通化妝術辦不到的,可是我知道翠家有一門化妝術法,幾乎能以假亂真。”葉翕音說話時,不自覺撅起小嘴。
她就險些栽在翠家化妝術上,自然印象很深。
見葉翕音思及往事面色不悅,景辰不想她不開心,便岔開話題道:“這并非化妝術,而是易容術,所用之物是海中一種魚的骨膠。”
景辰說話時,從懷中取出兩枚乳白色的膠丸遞給葉翕音:“這種骨膠材質細膩且富有彈性,晾幹後的觸感與人肌膚極其相似,有帶有動物膠質本身的粘性,可以與肌膚很好貼合,且不會有憋悶感,是用來易容的上好材料。”
景辰解釋完,見葉翕音對這膠丸十分好奇,道:“這就是魚骨膠丸,用時以清水化開貼于面部,在其幹透之前塑造出想要的形象,待其幹透之後便會自動定性,如果沒有外物損壞,可以覆在臉上數月不壞。”
葉翕音感覺這膠丸入手很有彈性,摸上去果然與人肌膚的觸感無異,聞之有淡淡的魚腥氣。
将易容丸子拿在手裏把玩,葉翕音笑道:“這倒是好東西,這種膠富有彈性,若是熬溶後添加在膏霜内,或許會有去皺的功效呢。”
景辰點頭,收起易容膠丸道:“這個等回去我給你買些回來你自慢慢研究去,眼下這丸子還有用。”
葉翕音不用問也知道,這是景辰給他倆備下的後手,若是身份暴露,就立刻易容成另外的人迅速撤離。
看着他把易容丸放回懷裏,葉翕音皺眉道:“你是什麽時候進來的?那個高先生人呢?”
景辰道:“他帶着你和葉清進來這裏的時候,恰好被我看到,便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跟着你們的,不然也不會知道這就是他的房間,至于那個人……”
景辰說至此略頓了頓,才道:“我們抓住了他,原打算暫時扣起來的,不過衛小海審問他的時候力道控制的不好……”剩下的景辰便沒繼續說了。
葉翕音薄唇微呡,也不再問了。
還有什麽好問的?人是肯定是死了呗。而且衛小海沒控制好的力道恐怕也是受景辰指使。
他既是先前就跟着他們,十有八九看見了那人讓她上藥時突然把她拎起,還差點捏碎她的腕骨,他怎會允許别人這樣待她?
那個倒黴的高先生,在肆無忌憚對她施強的時候,肯定沒想到自己已經被死神盯上了。
“那葉清呢?他是不是你送進去的?”葉翕音接着問出最關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