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掃了年輕婦人一眼,葉翕音美眸頓時一亮,笑吟吟向年輕婦人走了過去:“姐姐,可否跟你買樣東西。”
年輕婦人微感詫異,站住腳下意識上下打量葉翕音。
隻見面前的小姑娘膚白勝雪,容色清麗,身上穿着貴氣不凡,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貴女,卻是絲毫不傲慢,神态柔和恬靜,透着一股子天生就叫人想親近的溫柔勁兒。
四下打量一圈,年輕婦人見居然隻這麽個嬌貴的小姑娘一人,笑道:“小貴人可是走迷了路?”若不是如此,這麽嬌嫩漂亮一個女娃兒,怎會跑到她們這窮人住的窩棚區來。
葉翕音看了眼年輕婦人身上的衣衫,笑道:“我想買姐姐這身衣裳”說話時,已攤開幹淨白皙的小手伸到年輕婦人面前。
葉翕音的手心裏,正是一對鑲着小指甲大小,渾圓無暇的粉珍珠的金耳釘。
年輕婦人驚訝的打量了一眼葉翕音手裏的珍珠金耳釘,随即搖頭笑道:“就我這身破衣裳,你這幅珍珠金耳釘買個百十來套都用不了,姑娘莫說笑了。”
葉翕音卻一臉認真:“我誠心買姐姐這身衣裳,隻是身上沒帶現銀,姐姐就賣與我吧。”至于頭上那枚鑲着和田玉雕蘭花的銀簪,葉翕音終是舍不得拿出來。
雖然是根銀簪子,隻是這簪子卻是她跟景辰定親時一人一根,拿這根簪子換了衣裳,事後被景辰知道了,她少不得被狠狠修理一頓。
話說她今天跑出來了這麽久,估計家裏頭那位此刻早炸毛了吧。
年輕婦人看出葉翕音是認真的,爽快笑道:“既是你真心想買,那就跟我來吧。”話落,收了葉翕音的耳釘,領着她進了自家帳篷。
等葉翕音再從帳篷裏出來,已經換了身普通婦人的粗布衣衫,腳下也換了雙藍白花的千層底布鞋。
普通民婦平日要做活,自然不會如葉翕音那般穿着精緻的繡裙褙子,眼下她身上這身粗布衣衫,上身是一件棗紅的斜襟小襖,下身是條藏藍底碎花寬角褲,行動做事十分利索,正合葉翕音的心意。
她剛才之所以跟那年輕媳婦買衣裳,是因她見對方雖同是穿着粗布衣衫,那身衣裳卻比一般人家的婦人幹淨利落的多。
年輕婦人收了葉翕音的金耳釘,不好意思把身上穿着的髒衣裳給葉翕音,又另給她找了一套漿洗幹淨的。
隻是那婦人比葉翕音身量高大,這身衣裳穿在葉翕音的身上稍顯肥了點。
打散頭發換了普通丫頭常梳的雙丫髻,又找了些燒過的柴灰敷在面上,遮掩住太過白皙的皮膚,等葉翕音再出來的時候,俨然一個普通人家的丫頭。
有了這身衣裳打掩護,葉翕音行動就方便多可,爲了不礙事,她索性把先前那身上好的裙裝也一并送給了那婦人。
看着葉翕音換完裝的模樣,年輕婦人笑道:“雖說人靠衣裝,可小貴人就算換了我這身破衣裳,這白嫩的肉皮兒也透着矜貴氣兒,跟我們這糙皮子怎能一樣。”
葉翕音被她這一提,低頭看了眼自己雪白的雙手,又朝四下看了一眼,走到旁邊燒透的草木灰往臉上手上塗了一遍,這才出了帳篷。
眼前這片帳篷區占地有些大,葉翕音繞着找了一大圈沒見葉清,便往距離這邊不遠的另一個的帳篷區尋過去。
冬日裏本就天短夜長,經過這一耽擱,天色就漸暗下來,葉翕音至此時才開始真正有些擔心起來。
葉清會功夫,一般人傷不了他,可是他們并不清楚那個男人的底細,萬一被對方發現,且萬一對方人又很多……
葉翕音不敢再往下想,加快繼續尋找的步子。
一連找過了兩個帳篷區,仍沒看到葉清,自己也累得腿腳酸軟了,葉翕音此刻才開始後悔,不該貿然讓葉清獨自去跟人。
而此刻已近酉時(下午五點)眼看天就要黑下來,葉翕音打算回逍遙樓去找人手再出來尋,可她剛轉過身,突然就看見不遠處的一個巷子裏竄出一個青色的影子,跑出巷口就直奔她這邊飛奔而來。
葉翕音看清楚跑過來的人正是葉清,心頭一喜。
“葉清!”葉翕音喚了一嗓子,直奔着葉清迎面跑過去。
葉翕音換過了衣裳,若不是先開口喚他,葉清真沒認出她來。
隻是遇見葉翕音,葉清的臉上卻沒半分高興的模樣,甚至更顯緊張,幾乎下意識就要把她往旁邊的巷子裏推。
可是葉清還沒來得及把葉翕音推進巷口,身後追過來的幾個大個子男人已經看見了她。
見對方看見了葉翕音,葉清知道不能再把她單獨打發走了,一把拉住她的手發了力地繼續往前飛奔。
葉翕音雖然不明狀況,卻見後面幾個男人緊追不舍,也知道葉清必定是跟蹤被人發現了,便也跟着他發足狂奔。
可她終究是身居閨中的女孩兒,先前爲了找葉清已經走得身體乏力,隻跑出一小段就沒了力氣,後面的幾個男人很快就追上來截住了倆人的路。
葉清把葉翕音擋在身後,對面前幾個男人道:“她隻是我家裏的粗使丫頭,出來找我的,她什麽都不懂,你們放了她,我跟你們走。”
聽葉清這麽說,面前幾個男人倒是并沒懷疑他的話。
葉清此刻穿着暗青色的湘繡錦袍,料子比一般人家的公子還好,而葉翕音這身粗布衣衫,看在對方眼裏,絕對不會懷疑她粗使丫頭的身份。
對方領頭的男人掃了葉翕音一眼,開口卻冷聲道:“不行,她既然已經看見了,就得跟我們一起回去!”
葉清正欲開口,卻感覺背後的衣襟被輕輕扯了兩下。
葉清知道葉翕音這是另有主意,便沒再做聲,伸手牽住葉翕音的手把她緊緊護在身側,由面前幾個彪形大漢簇擁着,走過兩條街,拐進一個富戶人家的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