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聲音,葉翕音唇角不覺微彎。
看來仇怡然果然得知了自己已經入府的消息,剛才她的丫鬟白跑一趟,這是仍不死心,居然搬出總督夫人親自來要人了。
仇大公子剛才的謊言,怕是要被當衆戳穿了……想到此,葉翕音不由擡眸看向站在仇總督旁邊的仇安傑。
果然,聽聞母親,二弟和妹妹都來了,仇安傑此刻的表情已顯出幾分不自然。
很快,書房的門由外推開,總督夫人帶着衆人走了進來。
見仇英武果然在仇安傑的書房裏,總督夫人微微低了低身,後面跟進來的幾個孩子紛紛向仇英武行禮。
仇英武擺了擺手,笑問:“怎麽今日聚地這樣齊?”
居然連大兒媳都在,這讓仇英武很有些意外。
夫人找老二和老四陪着聊天也就罷了,怎麽老二在場還把老大媳婦叫過去?老大媳婦才過門不久,年輕嫂子跟小叔有啥好聊的?
仇夫人知道仇英武骨子裏有幾分傳統,面上帶着笑解釋:“我本來是跟浩兒和怡然聊天的,結果怡然聽聞她一位故交被請進了咱們府裏,便嚷着要過來,路上恰好遇上雪兒,就一起過來了。”
仇夫人話音剛落,仇怡然已經歡快地跑至葉翕音身前,笑道:“小音,果然是你,我還以爲是婢子眼花了呢!”
葉翕音擡頭對仇怡然溫婉一笑,附身行禮:“見過四姑娘。”
仇怡然和葉翕音私底下相處十分随意,此刻當着父親大人的面,仇怡然便大方受了葉翕音的禮。
挽着葉翕音的手,仇怡然對仇英武笑道:“父親,小音是我的至交。此番難得她來咱們府上,父親就讓她去陪女兒吧。”
仇英武方才聽了仇安傑的說辭,此刻見仇怡然開口要人,不覺皺起濃眉:“這位姑娘當真是你朋友?”
仇怡然雖然不明白父親爲何生疑,卻一本正經立刻點頭道:“自然是真的,父親若是不信可問母親,母親也認得小音。”
仇英武聽聞,便側目看向仇夫人。
仇夫人自然也清楚葉翕音入府的緣故,加之前陣子因爲老大養了一窩外宅的事兒敗露,仇英武事後跟自己狠狠跟發了一通脾氣,滿口埋怨她教子無方。
眼前這般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仇夫人自然是不敢讓其留在大兒子的院子裏。
就算仇怡然不開口要人,她都得找個借口把葉翕音挪到别處去,此刻正巧仇怡然先一步開口了,仇夫人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輕輕點了下頭,仇夫人笑道:“葉姑娘與怡然是在樓府辦的賞花宴上認識的,這倆孩子一見如故,也是難得的有緣。”
仇夫人話音剛落,仇安傑驚訝道:“四妹當真認得這位姑娘啊?剛才四妹的丫鬟過來要人,我還以爲四妹是鬧着玩的呢,既是四妹的好友,那讓這位姑娘随四妹過去就是了。”
反正人在總督府裏,人又飛不了,大不了再想别的法子弄來就是了,父親斷不會無聊到整日盯着個小丫頭。
到時就算人在府裏莫名失蹤,也不會有人問津,大不了四妹哭鬧一通,沒人會當回事。
仇安傑怕引起父親誤會,立刻把話順着母親的話說了出去。
仇英武卻皺眉道:“可是這樣一來,雪兒就少了個丫鬟,既然先前說好是給雪兒的補償,怎好出爾反爾,我看那還是仍給雪兒帶回去。”
聽說讓葉翕音給大嫂當丫鬟,仇怡然立刻道:“小音這麽有才華,做我的先生都綽綽有餘,給大嫂當丫鬟太委屈她了,既然大嫂缺丫鬟,我出銀子給她買幾個回來就是,我要請小音去給我做先生!”
見仇怡然開口要人要得理直氣壯,仇英武隻覺女兒這是又要耍小性子,沉下臉道:“怡然,你把你大嫂的婢女踢下水,非但沒有半分愧疚,居然還跟你大嫂搶人,實在太不懂事了!”
一聽父親這麽說,仇怡然下意識反駁:“我什麽時候把……”
話說至一半,仇怡然突然接受到對面仇安傑投來的求救眼神,仇怡然立刻明白了。
仇安傑這是又拿自己當幌子騙父親呢。
死死咬住唇,仇怡然默默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每次都這樣!
仇怡然再擡起眼,看向仇安傑的眼裏多了一份鄙夷。
仇安傑趕緊對仇怡然露出一副讨好的笑。
仇怡然别開臉,不想再多看這個大哥。
葉翕音将這一幕看在眼裏,再一次挑眉看向對面的仇安傑。
外面傳聞總督府的四小姐任性暴躁,可葉翕音卻覺得仇怡然性子雖直了點,卻跟任性暴躁不沾邊,看來這其中另有内幕。
仇怡然不說話,看在仇英武的眼裏,這是默認做了錯事的表現,本就嚴肅的臉當即沉了下來:“既然做了錯是,就要向你大嫂道歉,去,當着我和你母親的面,給你大嫂陪個不是!”
仇怡然默默咬着唇,臉漲地通紅,轉身慢慢走到唐雪跟前。
唐雪趕緊站起身,伸手握住仇怡然的手,對仇英武道:“父親不必如此認真,怡然當日并非故意,是與兒媳的丫鬟玩耍時不小心落水的,這算不得怡然的錯。”
仇英武卻道:“我知道這丫頭心情乖張,你不用替她辯解,讓她道歉,也收斂收斂她這野馬似得性子,眼看都到了嫁人的年紀,總不能由着她這麽胡鬧下去!”
旁邊端坐的仇夫人始終沒開口,皺眉看向仇安傑,不動聲色地輕聲歎了口氣。
就在仇怡然準備開口跟唐雪道歉的時候,旁邊一直沒吭聲的仇安浩卻突然問道:“四妹什麽時候把大嫂的婢女踢下水的?這事兒我怎麽沒聽說?”
說完,仇安浩看向坐在仇夫人身邊的唐雪,關切道:“大嫂,你那婢女沒事吧?”
話問出口,仇安浩的眼神卻沒看唐雪,而是不着痕迹地睇向對面的大哥仇安傑,眼神裏帶着明顯的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