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啦!”霓虹聽完,起身就往外走。
雷允知道霓虹的性子,起身跟在後面勸道:“我勸你還是慎重,宗主對葉姑娘是動了真心的,眼下葉姑娘還對冰絕宗存着芥蒂,你可别……”
“我知道了,行了,你就别絮絮叨叨啦!”霓虹擺擺手,豔紅的身影一閃,如一道虹影飛上屋檐不見了。
雷允皺眉花白的眉毛,無奈自語:“你是一片好心,卻别讓宗主誤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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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裏的夜晚,安然怡然,雖然時已将夏,可長留山裏卻依然涼爽宜人。
葉翕音整理完日間學習的手劄,閑來無事,便走出屋子,原是打算看看紅竺和曉月繡荷包的,卻意外在廊下遇到了樓嘉钰。
想起傍晚時,在芬芳樓前他替自己向霓虹讨人情,葉翕音颔首淺笑:“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樓嘉钰清楚葉翕音指的是什麽,微笑搖頭:“不用謝我,其實霓姑姑是與你說笑的。她本就是并非拘泥這些之人,且又那麽喜歡你,就算我不開口,她遲早也會教你的。”
葉翕音點頭:“霓姑姑雖然外面看着精明強勢,人确很好。前日我說想了解配制丹丸的法子,她還親自帶我去請教雷長老呢。”
聽葉翕音在冰絕宗與衆人相處融洽,樓嘉钰也很安心,笑道:“宗門内的這幾位長老,雖然性情各異,人卻都不錯,你有什麽不懂盡可去問,隻要他們知道,必不吝賜教。”
葉翕音微微點了下頭,卻聽樓嘉钰又開口道:“小音,能不能……”
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葉翕音心下不覺也跟着生出幾分緊張。
自從樓嘉钰跟她表白心意之後,葉翕音每次與樓嘉钰單獨相處久了,尤其看他這樣有話不直說的模樣,就會下意識緊張,生怕他下一刻又跟自己說什麽。
盡管有些猶豫,不過樓嘉钰還是忍不住小聲道:“能不能,請你下幾盤五子棋。飛靈棋藝實在太臭了……”說到最後,樓嘉钰口氣中竟帶出幾分深深的無奈。
原來隻是下棋,葉翕音暗暗松了口氣。
不過見樓嘉钰如今面對自己已變得如此謹小慎微,葉翕音心裏又有些過意不去,微笑道:“往後若你想下棋了,盡管來找我便是,其實我也有棋瘾的。”
樓嘉钰沒想到葉翕音會主動邀請,既受寵若驚又興奮,随着葉翕音回了她的房間。
曉月進來爲二人換了新茶,又将棋桌安置在軒窗邊,待他二人落座,便悄悄退了出去。
往局中先落入一子,葉翕音好奇道:“爲何我隻見過大長老和三長老?聽弟子們私下閑聊,好像冰絕宗内有四位長老。”
樓嘉钰點頭:“嗯,你說的沒錯。不過二長老常年在山中閉關,極少露面,隻有宗門内有重大事情的時候他才會回來。”
“四長老其實也在宗門内,隻不過他去年犯了錯,我同他談過之後,他眼下也正在閉關,算是閉門思過吧。”
犯錯?去年……
葉翕音腦中瞬間記起濟甯鎮裏那場慘絕人寰的滅門慘案。
樓嘉钰口中的“犯錯”,是指得那件事嗎?
葉翕音臉色微微有些不好,盡管樓嘉钰說那位“犯錯”四長老已經被罰,可是能幹出這種事,就足以說明冰絕宗以往的那些言傳很有可能都是真的。
見葉翕音不說話,且神态突然顯出幾分嚴肅,樓嘉钰雖不明緣故,卻很識趣地轉了話題。
“前日趁着你去跟霓姑姑學制香膏,我下山去看了看陳喬和蘇轍。”
提起那兩個孩子,葉翕音一對明眸立刻晶亮起來,關切問:“他們還好嗎?在縣學裏怎麽樣?課業還跟得上吧?”
樓嘉钰笑道:“你自己學生的水平,你這老師還不清楚麽?那兩個小家夥,成日插科打诨,什麽閑書雜書照看不誤,還整日溜出府去聽評書,學業卻一直穩居塾中之冠,實在了不得啊!”
葉翕音聽得一臉得色:“那是自然,不看是誰的學生。隻要課業不落下,看閑書倒也無妨,求學問最忌諱的就是死讀書,讀死書。”提起自己這倆學生,葉翕音一臉驕傲。
樓嘉钰笑了笑,繼而道:“估計再過不久就要放榜了,到時候我想辦法把這兩個小不點都弄到京城去,最好能入國子監。”
“這倆孩子是難得的讀書俊才,需要更廣闊的見識,隻拘在烏豐縣城的這一方小天地,實在太可惜了。”
葉翕音有些顧慮:“可是想進國子監條件十分苛刻,除了學資昂貴外,還要求是公卿子弟才有資格入學。”
樓嘉钰卻不以爲然道:“隻要肯收銀子就好辦,能送進去銀子的地方,你說的這些就都不成問題。再說這兩孩子是難得讀書的苗子,放在哪個書院都得搶着要。”
葉翕音抽了抽嘴角:财大氣就是粗,不差錢的感覺真好。
嗯,她自己也要盡快努力!
提起銀子,葉翕音問道:“對了,外界現在對戰事都是怎麽議論的?跟莫西國的這場仗到底能不能打起來?”
樓嘉钰笑道:“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真沒想到你一個女孩兒家,還挺關心國家政事。”
葉翕音卻把頭一搖:“我才不關心什麽政事呢,我關心的是真打起仗來,烏豐縣的商鋪或者地皮會不會低價轉讓,我好趁機撿漏。”
“你打算在烏豐縣開分鋪?”樓嘉钰擲下一子,問道。
“嗯,但是烏豐縣商鋪的租金太貴了,而且這邊還有好幾家大胭脂作坊,我有點擔心。”葉翕音目光落在棋局上,邊思索步驟邊低聲說道。
“這還不容易,我在烏豐縣城裏有好幾間鋪面,位置都不錯,你想在哪個地段開鋪子,我送你一間便是。”樓嘉钰想也沒想就順口說出來。
葉翕音蹙了下眉,沒接他的話,手中棋子落下,做了個三三絕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