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飛靈這麽說,葉翕音便猜到這位四小姐定是總督夫人嫡親的女兒。
小女兒最受寵也是常理,并不稀奇。
“上頭三位公子也全是夫人嫡出的?”想起剛才見過的兩位仇府公子,葉翕音順口問道。
飛靈搖頭“大公子和二公子是總督夫人生的,隻有三公子是二姨娘生的。”
葉翕音緩緩點頭“這麽說來,在這總督府裏,三公子的地位要相對差些了。”
飛靈卻道“這倒也不見得,三公子雖是庶出,不過我聽少爺說仇家的這位三爺很會讀書,因此頗讨總督大人喜歡。”
葉翕音想起宴席上看見的二公子仇安浩的手。
那麽厚的繭子,顯然是自幼便開始習武落下的。身爲武将之後,家風尚武是慣例,而這位仇總督卻偏愛會讀書的小兒子,這倒是個反常的。
倆人閑聊時已經回到了席間,葉翕音的位置上此刻正坐着錢進綢緞莊的錢掌櫃,顯然又是來跟嚴鳴套近乎的。
看見葉翕音回來,錢掌櫃趕緊起身,客套兩句便離開了。
錢掌櫃剛走,對面的仇安浩便不耐煩道“原本想跟你和嘉钰好生喝兩杯的,這錢大可真讨厭,過來啰嗦個沒完,真是煩人!”
嚴鳴知道錢掌櫃是仇夫人娘家的遠房親戚,便勸仇安浩道“你外祖錢家跟他這一支來往親密,你就看在伯母的面上吧。來咱們接着喝酒,咦?嘉钰呢?他怎麽沒跟你一道回來?”嚴鳴轉而向葉翕音問道。
葉翕音如實道“堂哥沒跟我們在一起,他被大公子請去品茶了,我剛才是跟飛靈去園子逛去了,他還沒回來麽?”
葉翕音話剛出口,嚴鳴尚沒開口,對面的仇安浩“砰!”地一聲将酒杯狠狠撴在桌上,憤然起身道“我哥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你們等着,我去把嘉钰叫回來!”
望着仇安浩氣哼哼地背影,葉翕音莫名望向嚴鳴“二公子急什麽?莫非仇家這位大公子是個斷袖?”
嚴鳴被葉翕音問的哭笑不得“仇大公子半年前才跟唐家大小姐成親,怎麽可能是斷袖。”
這丫頭看着斯文乖巧,沒想到思想竟然如此清奇!
原來樓嘉钰喜歡這樣的,怪不得翠姗姗不入他的眼,跟這位葉姑娘比起來,翠姗姗的确顯得有些無趣。
“那爲何二公子聽聞嘉钰跟大公子在一起,當即就變臉了?”葉翕音繼續追問。
“這個……大概是因嘉钰跟仇家大公子沒什麽交情吧……”嚴鳴含糊答了一句,看見仆人端菜過來,便立刻招呼葉翕音夾菜,順帶繞開了話題。
葉翕音當然看出嚴鳴是故意不想說這個,他越是這樣,就越說明這位仇大公子有問題。
猛然想起剛才剛才聞到大公子身上有血腥味,葉翕音心裏忽地不安起來。
仇府某個單獨庭院的小書房。
樓嘉钰正坐在雕刻着精緻花紋的紅木椅上,指間轉着半盞涼透的清茶,緩緩道“嘉钰實在不知,大公子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坐在書桌後面的仇安傑,卻完全沒了人前那種溫和貴公子的氣質,陰沉不定的目光緊緊鎖住樓嘉钰的臉,生怕錯過那張俊逸面容上一絲一毫的神色變化。
見樓嘉钰仍是氣定神閑地跟自己閑聊,仇安傑語氣中忍不住帶出幾分不耐煩“大家都是聰明人,樓公子何必再繞彎子,我手中已握有你與冰絕宗密切來往的證據,樓公子不會以爲,你不承認,我就拿你沒轍了吧?”
樓嘉钰淡淡一笑“冰絕宗?那可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大宗派,雖說這幾年宗内弟子已不怎麽在江湖上出現了,可是起勢力依舊不可小觑。”
“仇大公子還真是擡舉我樓某,我若與冰絕宗有交情,仇大公子恐怕就不會像此刻這般與我說話了。”
哼,想套他的話,仇安傑還嫩了點!
若當真握有他與冰絕宗有關的鐵證,恐怕此刻坐在這裏跟他喝茶的人,就不是仇安傑,而是他爹,總督仇英武了。
就憑仇安傑,還真不配跟他讨論這些事。
見樓嘉钰拿他的話全當耳旁風吹過了事,仇安傑面上有點挂不住了。
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仇安傑怒道“樓嘉钰,你别以爲背靠着冰絕宗就有恃無恐,我告訴你,像冰絕宗這種江湖雜派,朝廷但凡有閑暇,首要清剿的就是這些閑雜門派。”
“你若識相,勸說冰絕宗投靠了我仇家,憑我父手中兵權可保宗内弟子無性命之憂。若不然,隻要我父親動動小指,滅你一個宗派不過舉手之勞,你可别犯糊塗!”
樓嘉钰唇角始終勾着似有若無的淡笑,微眯鳳目看着仇安傑“既然仇總督手握重兵,想必也不會将大公子口中的這種江湖雜派放在眼裏。若仇總督得閑,盡可帶兵去圍剿便是。”
“我樓嘉钰不過一介靠買藥安身的普通百姓,這些殺伐大事與我實在不相幹,若大公子沒别的事,我就回去喝酒了。”
樓嘉钰說話時已站起身打算離開,卻見仇安傑突然擡手“哐啷!”一聲,将杯盞猛擲在地上,聲音陰狠“我既将這些事說與你知道,想這麽輕易就離開,怕是沒這麽容易!”
樓嘉钰淡笑“怎麽?莫非仇大公子還想留我吃晚飯?”
仇安傑冷笑“吃個晚飯不算什麽,我是想長長久久将樓公子留下!”說完,厲聲喝道“來人!”
仇安傑話音剛落,書房的門猛地被人推開,樓嘉钰下意識将手摸向左袖,卻見闖進來的人竟是仇安浩。
猛地撞開書房門,仇安浩一臉緊張,先看向旁邊站着的樓嘉钰。
見樓嘉钰安然無恙,仇安浩緊繃的表情才緩和下來。
像是屋裏根本沒仇安傑這個人似得,仇安浩徑自走到樓嘉钰身前。
手臂往對方肩膀上一搭,仇安浩爽朗笑道“我還等你拼酒呢,你卻跑來這裏躲着,是輸不起麽?何時變得這般小氣,走,咱們……”說話就要帶着樓嘉钰往外走。
仇安傑怒斥“安浩,我此刻與樓公子說正經事,你來攪合什麽,立刻給我出去!”
仇安浩卻絲毫不畏懼親大哥的滿臉怒容,回頭嬉笑道“大哥莫不是忘了,此刻咱家可擺酒席呢,我招呼客人喝酒不算正經事,那大哥口中的正經事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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