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嘉钰的手指溫柔地揉捏着葉翕音的肩膀,葉翕音卻感覺他此刻的行爲有點怪怪的,莫名不想跟他有太多肢體上的接觸,便下意識将身子往旁邊讓,避開了樓嘉钰的手。
葉翕音這個小動作雖然看似很不經意,卻并沒逃脫樓嘉钰的眼。
見她明顯對自己的親近有些抗拒,樓嘉钰漂亮的薄唇呡了呡,眼睛裏瞬間閃過一絲失落。
他的确是有意親近葉翕音的,就是想看看她的反應,借以判斷自己在她心裏的位置。
樓嘉钰以前也接觸過别的女孩子,通常女孩子有時嘴上說不喜歡,可是當他靠近的時候,對方卻并不拒絕,漸漸地,樓嘉钰就明白了很多女孩子都有口是心非的毛病。
他不确定葉翕音對他是不是也是如此,便想借機一試。葉翕音的态度很明顯在躲避他,看來是他太急了。
這個丫頭心裏對他仍有戒備,他還是要小心翼翼,慢慢來。
怕葉翕音對自己心生誤會,樓嘉钰将自己的椅子與葉翕音的稍稍拉開了一些。
大概是因爲太喜歡她的緣故,樓嘉钰每次對葉翕音的時候,總是有些謹小慎微,怕一個不小心把她給吓跑了。
覺得氣氛有點尴尬,葉翕音喝了口茶,轉移話題道“對了,上次跟你說好的,給你看看我親手做的粉底,我今天帶過來了。”
從随身的秀囊中取出幾個小瓷瓶,葉翕音将自己的成果給樓嘉钰詳細介紹。
樓嘉钰這陣子依然在跟陳婆婆的作坊學習制胭脂,對于胭脂這個行業已經有了相當的了解。在看葉翕音這些成品時,已經帶了幾分行業内的眼光。
将所有成品看完,樓嘉钰道“這些東西就先留在我這裏吧,我有個朋友剛好會做胭脂,我拿過去讓她看看。”
“好!”葉翕音爽快點頭,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就準備起身離開。
“今天還要采買胭脂材料嗎?我特地爲你留了些質地上乘的紅花。”
樓嘉钰舍不得她這麽快就走,問話時眼神切切的,又怕強留惹葉翕音不悅,詢問的時候都格外小心。
葉翕音搖頭“這幾天家裏出了事,我也沒心思做胭脂。上次買回去的料都還沒用呢。”
“沒關系,我叫夥計給你留着,你什麽時候用,過來說一聲便是。”樓嘉钰趕緊順着她說。
“嗯,那就多謝你了!”葉翕音淺淺一笑,拎着自己的秀囊就起身往外走。
“小音……”樓嘉钰輕喚了一聲,原本想伸出手去握她的手,但想起剛才她躲避的模樣,最終還是默默地将手握成了拳。
“什麽?”已經走到門口的葉翕音,回頭看向欲言又止的樓嘉钰。
“小音,你會不會不理我?”樓嘉钰漂亮的眼睛裏滿是濃濃的期待和擔憂。
葉翕音歪着頭看他,輕笑反問“我爲什麽不理你?我們不是說好了做朋友的嗎?”
“你沒生氣就好,我送你出去……”聽了葉翕音的話,樓嘉钰就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眼睛裏閃動着掩也掩不住的歡喜。
朋友就朋友吧,隻要她沒生他的氣,隻要她還肯見他,隻要他還能見到她,其他的什麽都不重要!
腦子裏的這些念頭一閃而過,樓嘉钰突然一怔。
他沒想到,有一天,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樓嘉钰,會爲一個女子,而變得這般卑入塵埃。
可是,當樓嘉钰的目光落在身邊嬌小的人兒身上,心裏那一抹驚訝,瞬間幻化成爲滿潭溫軟的眸光,隻想把這個嬌軟人兒纏繞束縛在身邊,好好地疼惜,好好地保護。
原來,這就是喜歡的滋味。
樓嘉钰突然感覺,喜歡上一個人的滋味,其實還不錯!
送走了葉翕音,樓嘉钰返回後院,午飯沒顧上吃,從馬廄裏牽了自己的馬,由後門出去,一路策馬直奔聚芳樓。
晌午時分,别的店鋪皆在正常開張做生意,唯有青樓妓院,這個時辰是一日中最蕭條冷清的時辰。不過身爲烏豐縣第一青樓的聚芳樓,比别的低昂要好一點。
聚芳樓的老鸨很會做生意,雖說青樓主要的營業時候皆是在晚上,可聚芳樓的老鸨子白天也沒讓館子閑着。
當紅的姑娘們忙着整晚接客,此時都在睡覺補眠,老鸨便在前頭院子裏擺了幾桌棋牌,叫平日生意慘淡的姑娘們出來陪客人打牌下棋,掙些茶水賞錢,也得落些零散收益。
樓嘉钰近日雖沒過來,以前卻是聚芳樓的常客,雖然不常在此留宿,但在這裏擺酒席,打賞錢卻出手很大方。
因此,聚芳樓的老鸨一向都像供奉菩薩似得,供奉這這位名副其實的财神少爺。
看見樓嘉钰騎着馬進了正門,老鸨趕緊滿臉堆笑地親自迎出來,順帶喚龜奴來将樓嘉钰的馬牽去了馬廄。
老鸨邊熱情地招呼樓嘉钰往裏面走,邊滿臉堆笑問“樓少爺今日可真是稀罕,這個時候過來,可見是想我們關丫頭了。
我們關丫頭也是,這些日沒見着樓少爺呀,那是茶不思,飯不想,人都憔悴地不成樣兒喽,可憐她……”
樓嘉钰眼見老鸨這就要把他往關依心的繡樓引,便頓住了腳步,笑道“媽媽誤會了,我今日來不是找關姑娘的。”
老鸨有些意外。通常樓嘉钰過來,慣例都是由花魁關依心親自作陪。
今日聽他說不見關依心,老鸨好奇問“莫非樓少爺又瞧上了别的姑娘,甭管您看上了那位姑娘,盡管說給我,我保證讓樓少爺滿意!”
樓嘉钰搖頭一笑“我今日來,是特地來找媽媽你的。”
“找我?”媽媽指着自己的鼻尖兒,滿臉驚訝地笑道“哎呦,我這個人老珠黃的老婆子,今兒可真是得了大造化!”
樓嘉钰也不跟老鸨廢話,開口直言“我有事想請教媽媽,可否借一步說話?”
老鸨一聽他這是當真有事,絲毫不敢怠慢,趕緊另開了個單間,将樓嘉钰讓了進去。
而就在樓嘉钰跟着老鸨進屋之後,走廊盡頭,一根柱子後面,偷偷繞出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小丫鬟。
丫鬟看了眼四下沒人,蹑手蹑腳地挨過去,貼着門闆往裏面聽了會兒,随後便撒腿往後院的繡樓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