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可算叫我給逮着啦,我就知道你小子對我家圓圓不安好心,今天人贓并獲,我看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由趙圓圓懷裏劈手奪過那對大紅的絡子,趙掌櫃狠狠摔在了葉翕音身上。
手指着葉翕音的鼻尖,趙掌櫃張口就罵“你這臭小子,也不看看自己是啥德行!
窮鬼一個,還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們圓圓都快嫁人了,你還敢明目張膽地上來勾引她,你給我滾出去……”
嘴裏邊罵趙掌櫃擡手狠狠扯住葉翕音的衣袖,一把就将人推出了門外,因爲力氣大,瞬間把葉翕音的外衫扯開道口子。
“爹,你幹什麽!”趙圓圓急了,上前一把拉住趙掌櫃的胳膊。
葉翕音将自己編好的絡子撿起來,面對氣急敗壞的趙掌櫃,努力平複着情緒解釋“這對絡子,是我爲恭賀趙圓圓出嫁送她的賀禮,我與趙圓圓絕沒什麽私情,請你注意言辭!”
趙掌櫃一把推開身邊揪扯的趙圓圓,沖着趙圓圓怒吼“你個不要臉的東西,平時你娘都怎麽教你的,還不給我滾回屋裏去,等老子先教訓完這個小崽子,回頭再教訓你!”
趙圓圓平日極少見趙掌櫃對她發這麽大的火,突然被這麽一吼,吓地怔怔望着趙掌櫃,身子不住地瑟瑟發抖,一個字也不敢再說。
趙掌櫃轉回頭,惡狠狠地瞪着葉翕音“你個不要臉的臭小子,老子收你做工是來幹活的,你居然敢勾引我閨女,看我怎麽收拾你!”
說完,也不聽葉翕音辯駁,推推搡搡将人推下了樓,拉扯着人就往後院的作坊走。
一路走一路還罵罵咧咧,引得作坊裏做工的衆人皆停下手裏的活,往這邊看過來。
原本正跟工人淘洗胭脂膏子的老闆娘,看見趙掌櫃突然扯着葉翕音走了過來,趕緊撥開人群跑了過去。
“當家的,這是怎麽了?有話好好說,看看你把葉鴻的衣裳都扯破了……”
老闆娘一邊打着圓場,一邊往前湊,想讓趙老闆先松開手,卻被趙老闆反手一巴掌抽在臉上。
老闆娘被打懵了,呆呆地瞪着趙老闆“你,你居然打我?”
趙老闆卻惡狠狠地道“都是你養的好閨女,我都叫錢家指着鼻子數落了,你居然還護着這個兔崽子!”
趙老闆連拖帶拽地把葉翕音推進了作坊,一把推倒在泡着鉛塊的木盆裏。
葉翕音完全措不及防,半個身子幾乎全栽進了木盆。
木盆裏的東西是拿來做鉛粉用的,用濃醋浸泡着整塊的鉛條。葉翕音猛地摔進去,盆裏的醋立刻濺了滿臉,眼睛瞬間火燒針刺般的疼。
擡起手臂,輕輕用袖子擦了擦灼痛的眼角,葉翕音試着睜了睜眼,似乎除了被醋蟄得有些疼之外,并無其他症狀。
雖見葉翕音已經狼狽不堪,趙老闆去仍是不依不饒,罵罵咧咧。
老闆娘當衆受了辱,跑回樓上去了,其他人更不敢再上前來勸,都各自做各自的活去了。
趙掌櫃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葉翕音罵道“前日錢家人登門,特地囑咐不讓趙圓圓跟你這個臭小子來往,老子先前還以爲是誤會,看來果然是蒼蠅不叮每逢的蛋!”
“你小子,八成是早打上我閨女的主意啦,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這一身窮酸氣,我能把閨女嫁給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趙掌櫃說話間,狠狠啐了一口“看見沒有,這一盆子鉛塊,今天全給老子削出來,削不完不許吃飯,更不許下工!老子就在這兒親眼看着,還愣着幹啥,找抽是不是,趕緊幹活!”
趙掌櫃說話時,讓人搬來一把椅子,往葉翕音對面一坐,叫過來個淘胭脂膏子的壯工,囑咐道“你出去看着,不許讓葉清那小子進來。他要問起來,你就說葉鴻派出去買東西了,省的那小子也不好好幹活!”
壯工答應着出去了。
葉翕音低着頭,知道眼下跟趙掌櫃講理是将不通了,且院子裏還有這麽多工人,就算她想反抗,最終吃虧的仍是自己。拿起旁邊的一把薄片刀,開始一層一層地削鉛塊。
整整一盆鉛塊,原本是兩個仆婦整整一天的工作量,趙掌櫃卻隻讓葉翕音一個人幹。
爲了削的更薄,也爲了好出鉛華,鉛塊全是泡在濃醋裏的,之前削鉛塊的仆婦做活時,要戴獸皮縫制的薄手套,以防止醋侵蝕手上的皮肉。而此刻,趙掌櫃卻任何護具都不給葉翕音用。
葉翕音手白皙柔嫩的手,從沒接觸過這些強腐蝕性的東西,隻做了半天,手上的皮膚就變得異常紅腫。
每次手伸進醋裏去撈鉛塊,就跟被萬針穿刺似得疼。可葉翕音卻是始終一聲不吭,死死咬着唇,一刀一刀削出薄薄的鉛片。
趙掌櫃原是打算爲難一下葉翕音,等她吃了苦頭主動開口求饒,就提出扣她兩個月的工錢。
這樣一來,既省了這幾日加工時的銀子,還能多省兩個月工錢。
其實錢家并沒指名道姓說葉翕音和趙圓圓如何,隻是讓趙老闆管好自家閨女。可在趙掌櫃的心裏,自己的閨女怎麽可能有錯?要錯也全是别人故意勾引他家趙圓圓。
趙掌櫃心裏打着如意算盤,卻沒想到葉翕音雖然生的單薄,卻長了身硬骨頭,盡管手都被醋泡腫了,卻愣是不肯認錯求饒。
趙掌櫃越看越氣,心裏暗暗發狠哼,你不是倔嗎?老子今天就要看看,是你骨頭硬,還是老子的手段硬!
從上午開始直至傍晚,趙掌櫃真就親自盯着葉翕音幹了整整一天。
葉翕音的性子也是倔,連午飯都沒給吃,卻仍就這麽硬扛着,一聲不吭地埋頭削鉛塊,手都腫地沒知覺了,卻仍是不停歇地幹活,就是不開口認錯。
胭脂鋪外,葉清忙得整整一日不得閑,午飯時聽聞葉翕音出去買東西了,他也沒多問,自己吃了飯就幹活去了。
此時眼見天都黑下來了,早到了下工的時辰,卻仍不見葉翕音回來,葉清有些擔心起來。
見守鋪子的仆婦已經收拾東西準備打烊,葉清忍不住問“張嬸子,我哥到底去買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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