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翕音舒展繡眉,擡起瑩亮的眸對景辰淺淺一笑“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跟張廣勝有關?”景辰語聲淡淡的,聽不出情緒。不過似乎對她的那次意外有些興趣。
葉翕音稍一遲疑,還是輕輕點了下頭,唇角始終噙着一朵淺淺的笑渦“事情都過去了,眼下我有别的事煩了,那件事不提我都忘了。”
景辰菱唇微勾,嗓音低緩好聽“胭脂沒了?”
沒想到他居然還記得這個,葉翕音唇角的笑意深了深,不過想起昨天早晨的事,還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噙着笑點了下頭“嗯,都被我折騰完了。”
擡起手,白皙修長的手指握住一個玉質的抽屜扭,景辰輕輕拉開書桌側的抽屜,從裏面取出個精緻的淡粉色灑金紙包,輕輕放在葉翕音面前的桌面上。
葉翕音看了眼上面貼的封箋,驚訝地看向景辰“這個,是送我的?”
見景辰不說話,葉翕音忍不住問道“可是,爲什麽送我這個?
入鬓長眉微微輕挑,景辰被葉翕音這個問題問的有點懵。
爲什麽送她胭脂?
這個問題他還真沒細想過。大約因爲她說胭脂沒有了,他便想買給她。
或者,看見她當時那副沮喪的模樣,他心裏有些……不舒服。
這些心思在心裏過了一遍,景辰隻覺亂糟糟的理不清頭緒,不覺蹙起眉,順嘴說了句“順路”
聽他說順路,葉翕音伸手拿起胭脂包仔細打量,道“這個包裝真好看,比我上次買的好很多,不像是咱們鎮上的……”
正說着,門口的湘簾被人輕輕挑起來,冷清秋由外面走了進來。葉翕音便收住話,看向冷清秋。
見景辰和葉翕音都在屋裏,冷清秋上前行禮道“回少爺,人已經帶走了。”
葉翕音知道冷清秋所指的人是朵兒,呡了呡唇,不自覺側眸看向景辰。
景辰面色平靜,隻輕輕點了下頭,問道“冷伯這麽晚過來,還有别的事?”至于朵兒,連一個字也懶得過問。
冷清秋恭敬道“的确有件事,正要與你倆商議。葉家老宅那邊的院子已經修葺好了,室内的家具陳設也都已預備穩妥,随時可以搬過去。”
葉翕音一聽這個,先笑道“這麽快就好了?太好了!”
見她很開心,景辰道“既然好了,就擇個日子搬過去吧,這件事由冷伯決定便是。”
冷清秋立刻道“我翻過黃曆,後日和下月初二都是适宜遷居的好日子。隻是如果後日搬家,準備的時日比較短,稍顯倉促了些。”
景辰側眸,問身邊的葉翕音“你要收拾的東西多不多?”
葉翕音搖頭“我的不多,一天足矣。你們的東西倒是比較多,大概要久一點,下月初……”二字沒出口,話就被景辰打斷了。
“那就後日搬家”景辰言辭果斷繼續道“多顧些人進來幫忙整理,先把要緊的東西搬過去,剩下不要緊的慢慢收拾便是。”
“是!”冷清秋應聲退了出去,邊走邊暗自發笑嗯哼,這小子,學啥都快,沒幾天就學會寵媳婦了!
房中寂靜,葉翕音爲景辰添了一盞茶,看着面前精緻的淡粉色燙金紙包,葉翕音唇角噙着笑意,開口卻輕輕地一歎“收到這樣精緻的胭脂,如果換做前幾日,我一定很高興。可惜眼下,已經用不上了。”
景辰長眉微蹙,側眸望向她“胭脂不是你們天天都用的東西?”
葉翕音淺笑,卻并未回答景辰的疑問,隻凝着澄澈的大眼睛認真望向景辰“我有件事想與你商議。”
葉翕音望着景辰的神态溫柔恬靜,眸光澄澈幹淨的仿若清晨荷葉上的一顆露珠,裏面安靜地映出景辰的影像。
靜靜地與葉翕音對視,景辰覺得,她還尚未開口,他便想一切都應了她。
這樣的葉翕音,讓景辰舍不得拒絕。
“我想……”話到嘴邊,葉翕音稍有些遲疑。
畢竟在她曾經生活的大明王朝,女子出去做事,是有悖禮教的大事,尤其是待字閨中的女兒,更何況她已定了親。葉翕音的心裏終覺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見她猶豫,景辰低低地道“什麽事,你直言無妨。”
得到景辰的鼓勵,葉翕音理了理思緒,緩緩道“我想,出去做事。”
說完,葉翕音緊張地偷偷打量景辰的表情,見他神色平和,才稍稍松了口氣。靜靜地等待他回複。
景辰沉默了片刻,聲音低緩道“你打算出去做什麽事?”
“我想去學習做胭脂。”葉翕音這次說的很痛快。反正都已經說出口了,即便他會生氣,也無所謂了。
景辰沒說話,葉翕音以爲他生氣了,正打算解釋,卻突然聽見一聲低笑。
葉翕音以爲自己聽錯了,擡眼簾看向景辰,見他薄唇微微勾出一線淺弧,的确是在笑。
被笑的莫名其妙,葉翕音也莫名生出些薄惱,芙白的臉頰微微有些泛紅,不悅嗔道“你笑什麽?學做胭脂有什麽好笑的!”
好看的菱唇仍帶着淺淺淡淡的弧度,景辰側眸看向葉翕音,幽深的眸落在她泛着淡粉的腮上,眸底被燭火映照地有些暖。
語聲仍舊低低地,景辰緩緩地“需用胭脂去買就好,何必勞神去學着做?若想打發光陰,可做些你喜歡的事。”
略頓了頓,景辰又道“你喜歡習字,我可以教你習雪松體。”
他的提議的确很誘人,不過葉翕音仍搖頭道“我做胭脂不是爲自己用,我是要做正經生意的。就像當垆賣酒的卓文君,還有《史記》中載的巴寡婦清那樣。”
盡管景辰沒聽說過她嘴裏的那兩個女子,不過他似乎對于她熱衷的事業并沒太大反感,見她說的興緻勃勃,便隻淡淡說了倆字“随你”
“那就是說,你同意我出去做事了?”葉翕音像撿了元寶似得,兩隻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景辰。
景辰突然覺得,葉翕音此刻望着他的眼神,很像他以前在宮裏養的那隻金錢豹,讓他有種想去撫摸她發頂的沖動。
擡起的手,虛握拳放在唇前輕咳了一聲,景辰還是忍住沒伸出手,怕吓到她。
語氣一轉,景辰的言辭中帶了幾分認真“出去做事可以,不過……”
上下打量她一眼,景辰繼續道“不能這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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