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志軒猛然想起自己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了,是犯了錯誤要下放的人了,還說這種報答人家的話,這不是好笑麽?
他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想起前妻那張溫柔似水又精緻秀麗的臉來,他還是辜負了她,不光對不起她,還對不起她唯一留下的孩子。
“志軒,你回來了嗎?”屋裏傳來了潘玉琴着急的聲音。
原來于志軒一走,潘玉琴就沒離開過門口,一直支着耳朵聽門口的響動。
于志軒趕忙推門走了進去,一進門就看到潘玉琴巴巴地站在門口,一雙眼睛在看到自己的時候頓時有了光彩:“志軒,他們沒打你吧?”
這話讓于志軒很沒臉,他小聲安慰她:“沒有,怎麽可能呢,來,我們到一邊說。”
潘玉琴突然看到于志軒懷裏的旅行袋,一驚一乍地喊了起來:“怎麽有個袋子?”
于志軒扶額不已,她就不能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嗎?
再看周圍的人都往他們這裏看過來了,雖說不是明目張膽的,可那小眼神也總是往他們這邊飄。
于志軒趕忙拉着潘玉琴往角落裏走,一邊走一邊小聲說道:“咱們到這邊來說話,小聲一些,别讓人聽見。”
潘玉琴這才現周圍人投來的探詢的目光,她趕忙和于志軒背過身走到一個角落裏方才小聲問道:“這是剛剛那人給你的?”
于志軒點頭:“是的,是麗娟托人送過來的。”
潘玉琴一聽“麗娟”兩個字,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怎麽是她?不許你要她的東西!”
她說着就伸手想去搶那個袋子,然後好扔得遠遠的。
于志軒卻是閃開了:“玉琴,你别沖動,咱們出來的時候也沒讓收拾什麽,帶的東西隻有那麽多,到了這裏吃喝都是問題了,能多攢些東西對咱們兩個以後的生活也會好一些的。”
潘玉琴也很生氣,老爺子聽到她不願意跟于志軒劃清界限,還要跟于志軒一起下放,就徹底放手了,估計也是想讓潘玉琴吃些苦頭。
所以他們沒讓收拾什麽東西就被下放了,這幾天吃的東西潘玉琴隻覺得難以下咽,開始的時候她還犟着性子不吃,後來是實在餓極了才吃下一些。
如今潘玉琴本來還想傲氣地擺手不要,可是這個時候她突然聞到了一股子很好聞的香氣,讓她本來就有些饑腸辘辘的肚子開始抗議起來。
“這是什麽東西?怎麽這麽香?”潘玉琴跟着于志軒出來的這幾天吃喝都不好,她又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哪裏受過這樣的苦,此時問道食物的香氣,她那股子傲氣就好像被紮破的氣球,讓人把氣給放掉了。
于志軒悄悄把那旅行袋打開,裏面分别有幾個油紙包,那誘人的香味就是從這些油紙包裏散出來的。
他把手伸進旅行袋裏,拆開一個油紙包,裏面居然是切好片的鹵牛肉。
潘玉琴的眼睛都亮了,牛肉可是她很長時間都沒吃到過了,最多也就是吃點牛肉罐頭。
牛肉罐頭又哪裏有這色澤金紅、香味撲鼻的鹵牛肉能比的,所以剛剛潘玉琴說不能要的東西,她自己已經伸手拿了一片快地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幾天餓狠了,又或許是很長時間沒有吃到可口的飯菜了,潘玉琴隻覺得這鹵牛肉的味道越了她以前吃過的任何東西,放在嘴裏就化了一般。
于志軒看着潘玉琴一塊接一塊地往自己嘴裏放鹵牛肉,他也不能再矜持了,這香味實在是太饞人了,他也伸手去拿了一塊,等他想再拿第二塊的時候,那油紙包居然已經空了。
潘玉琴這個時候已經把手伸向了另外一個油紙包,于志軒卻是趕緊攔住了她:“玉琴,你這幾天沒怎麽吃東西,一下子吃下去這麽多的肉會不消化的,到時候該難受了。”
他這麽一說,潘玉琴方才感覺出自己的胃裏的确是有些不舒服了,漲得很。
“水,我想喝水!”潘玉琴吃完肉又難受就想喝水了。
于志軒把潘玉琴扶到牆邊坐下,把那旅行袋的拉鎖拉好,遞到潘玉琴懷裏:“拿好了!”
潘玉琴現在知道這旅行袋的好處了,哪裏還有不聽的,學着于志軒的樣子将那旅行袋緊緊地護在胸口。
于志軒去了原來兩人放姓李的地方,那裏有他們的茶缸子,裏面打了一些白開水。
他一隻手将那茶缸子拿上,另外一隻手把那少得可憐的行李拎了起來。
走到潘玉琴身邊,于志軒把行李放到了地上,自己也坐了下來,順手把茶缸子遞給了潘玉琴:“喝吧,别喝多了,到時候胃該更漲了。”
潘玉琴看到茶缸子,趕忙接了過來,咕咚咕咚地開始喝了起來。
就這樣,潘玉琴都沒舍得把懷裏的旅行袋放開,看來她是很在意那個旅行袋裏的東西。
于志軒看着一貫高高在上的妻子,如今也能坐在地上抱着個茶缸子喝水,心裏有苦澀也有溫暖。
這時候,他想起了那個溫柔又漂亮的前妻來,如果遇到這樣的事情,前妻肯定是要比潘玉琴堅強的,而且這些事情估摸着都不需要他動手,她就會安排得好好的吧!
再說離開的張獻民走出一段後,忍不住跟趙況說道:“還真是好運氣啊!”
趙況安慰道:“這是什麽好運氣,啥時候都要靠女人,我看他也就這水平了。”
“這倒也是,他本事是有,可關鍵時候總是得益于自己的老婆,做事也狠,沒有良心,他不升官誰升官。”張獻民對于這個嶽父大人很是不齒。
趙況說道:“這話也就咱們兩個說說,可别跟麗娟說啊!總之一切情況照實說,别摻加進去你自己的情緒就是了。”
張獻民點頭:“那是肯定不會跟她說的,她的親爹再可恨也是她的親爹,她能罵,我還是少說兩句的好。”
因爲他們就住的是縣委大院,走沒幾步就到了張家。
還沒到門口就聽得院子裏歡聲笑語的,好不熱鬧。
張獻民笑了起來,這裏才是他要保護和愛護的人,他們安安穩穩的,自己就高興了。
他這裏那鑰匙開門,于麗娟聽到立馬就站起來往院子裏走。
曲長歌跟在身後喊道:“哎,你慢點。”
于麗娟回頭沖曲長歌說道:“沒事沒事,我很小心的。”
她剛說完這句,張獻民和趙況就走進了院門。
看到于麗娟站在院子裏,張獻民就笑着問道:“怎麽跑出來了?”
曲長歌也走了出來,笑着說道:“心急啊,喊都喊不住。”
張獻民馬上給于麗娟敬了一個禮:“報告長,您交代的任務順利完成!”
于麗娟看他這樣也忍不住捂嘴樂了起來:“盡搞怪!”
張獻民說道:“哎呀,我媳婦兒笑了,我家寶寶肯定在肚子裏也笑了啊,這麽好的事情,那我以後就常搞怪了啊!”
趙況在後面說道:“長歌,咱倆進去,不看這兩人耍花腔了!”
曲長歌倒是知道要給兩人說話的空間,跟着趙況進屋裏去了。
于麗娟見院裏沒人了,趕緊問道:“怎麽個情況?”
張獻民知道她脾氣急,也沒啰嗦,完完整整地将剛剛的事情給于麗娟交代清楚,一句多餘情緒的話都沒有,等于是實況轉播。
于麗娟聽完,臉上的神色有些莫測。
張獻民說道:“他如今有人這麽護着,你也放心了,這樣更好不是?”
“是啊,這樣更好,畢竟當年他爲了姓潘的把我和我媽丢下了,姓潘的自然是應當應分的,他也真是有這樣好的命啊,這一個個地爲了他啥都能豁出去。”于麗娟自嘲地笑了笑。
張獻民趕忙轉移話題:“我們的寶寶今天有沒有調皮啊?”
“你家這個寶寶啊,可是個皮猴子,哪天不折騰啊!”說起了自己肚子裏的寶寶,于麗娟也把那些煩人的事情抛到了腦後,摸着自己鼓起的肚皮幸福地笑了。
其實曲長歌也很是想知道情況,可是她也知道不能在張家就這麽大大咧咧地問,隻能等到回家以後了。
她等啊等啊,等到吃過晚飯,好不容易回到家裏了,剛把房門打開,曲長歌就問趙況:“二哥,你們見到于麗娟她爸和她後媽了?”
趙況看她那着急的勁兒,笑得不行:“見到了,這不見到還能回來。”
曲長歌轉頭沖着椿樹說道:“椿樹帶妞妞去屋裏玩!”
椿樹應了一聲,牽着妞妞進了裏屋。
曲長歌見孩子們進去,趕忙湊到趙況跟前問道:“她爸是不是長得特别俊?”
趙況站在那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比起我來還差了那麽一丢丢!”
曲長歌一巴掌拍了過去:“好了,别臭美了!趕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