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長歌指着曲剛說道:“怎麽不會,我奶隻有你一個兒子了,她怎樣都要維護一下你的臉面。而且每次我餓得夠嗆,你們都不給我吃的,我奶她一說要去支書家告狀,你就會扮可憐,說是虎子和愛國兩個也吃不飽,這兩個可是曲家最後的根苗了,我不過是個賠錢貨,終歸是别人家的人。我奶每次都是被你這番話蒙混過關,還叮囑我不要往外說,免得對虎子和愛國以後不好。”
她早就想說出來了,這原身的奶奶也不能說是對原身不好,可那種重男輕女的思想特别嚴重,爲了兒子和孫子,她這個奶奶和曲長歌這個孫女都是可以犧牲的。
所以奶奶爲了維護小兒子的臉面,又不忍看到孫女被餓死,她就省下自己的口糧把自己先餓死了,當然臨死之前還堅持給原身洗腦了,千萬不能把自己家的真實情況說出去,還要她感恩,因爲沒有叔叔一家子她就是孤兒了,她算是叔叔一家養大的。
其實哪裏是這種情況,前身不過三四歲就開始幫着帶孩子,有好吃的都是弟弟妹妹們的,有活兒那就都是她的。
再加上曲家老大的撫恤金和一應戰友們送的東西和錢糧可都是爲了能養大這個曲老大唯一的骨血,這些錢和物又哪裏養不大一個小女娃呢。
這些都是原身留給她的記憶,可見原身也對奶奶和叔叔一家怨念不已,隻是礙于爲了自己餓死的奶奶,她不好說出來。
現在的曲長歌可沒那麽多顧忌的,原身可也是因爲餓得快死了,自己才能穿越到原身身上的,怎麽說也不能讓重生一回,還是沒了生存意志的原身白死一回,一定要讓大家看穿這一家黑心腸的真面目。
曲長歌将袖子挽了上來,露出兩條黑黢黢的胳膊來,雖說是黑黢黢的胳膊,可也能看到胳膊上各種青紅紫綠的顔色,讓圍觀的村民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雖是從大興朝穿越而來,可一直是在軍營裏,有時候還需要跟男兵們一起上陣殺敵,下河洗洗,對于這些不是很顧忌,何況在這個比大興朝要開明多了的時代露出胳膊來。
“大家看看,這就是我那個好二嬸和好堂妹在我身上掐的,身上别處也有,我就沒法給大家看了。”曲長歌說得哀痛欲絕。
于婆婆看到那些傷痕心疼壞了,摟住曲長歌想幫她撫摸一下那些傷痕,又怕弄疼了她,不禁轉頭對着曲剛和劉貴花兩口子罵道:“這就是你們對大妞的好,如果你們再好一些,估計能直接把她打死吧!”
這會子大家看看曲長歌,又看看站在曲長歌對面的曲香香。
曲長歌是破衣爛衫,補丁摞補丁,都看不出衣服顔色來了,還瘦得出奇也黑得出奇,頭發亂糟糟的,像個雞窩,整一個穿着衣服的野人形象。
再看曲香香,雖說也是黑色的舊布襖,可上面一個補丁也沒有,還梳了一對黑油油的粗辮子,一看這營養就不知道比曲長歌好到哪裏去了。
原來曲長歌和曲奶奶也沒透露過一點,不是自己家的事,誰又願意去多管一下,如今曲長歌一說出來,衆人兩下一對比,誰是誰非一目了然。
大家開始嗡嗡地議論起來,當然這個時候的輿論就一邊倒了,說的都是曲剛一家子欺負人,對長歌這樣的孤兒也能下得去手。
想那曲家老大可是爲了國家犧牲的,而且這些年縣裏下發的那些慰問物資都是讓曲剛一家子得了的,這一家子真是黑了心肝了。
劉貴花一聽這些話頓時急了,這樣下去還得了,說不得自家得的那些好處以後都得不到了不說,往後自己家在隊上的地位也會沒了。
虐待烈士遺孤,搞個不好還會被押去公社開那啥大會,戴個高帽子啥的。
“别瞎說啊,曲大妞今天也掐我們來着,不信你們看!”劉貴花将右胳膊上的袖子撸了起來讓大家好看清楚。
可惜的是,她的胳膊除了黑一些,粗糙一些,啥東西都沒有,周圍已經有人發出嗤笑聲來了:“啥都沒有,還好意思給人看!”
劉貴花也奇怪啊,剛剛明明疼得自己動都動不了了,怎麽會一點印子都沒有。
曲香香見勢不妙,忙将自己的褲腿卷了起來:“我腿上也被她踢了,踢得我路都走不了了,現在還有些瘸呢。”
衆人又順着卷起的褲腿看了過去,照樣幹幹淨淨的,啥也沒有。
這回不是一兩聲的嗤笑了,而是哄堂大笑,張大家的更是說得難聽:“這母女倆争先恐後地給人看胳膊腿,也不知道曲剛是怎麽想的,就由着她們在這裏傷風敗俗的。”
張大家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在場的人都能聽個一清二楚的,曲剛又如何能聽不到,隻覺得自家媳婦和女兒不光不能增添助力,反而是來拖後腿的了。
曲長歌心下好笑,這點麻筋又如何能從表面上看得出來呢,這還是她剛穿過來,這身子沒有練過,搭着餓得沒力氣了,不然的話她們兩個的胳膊和腿都會廢掉的。
曲剛瞪着一雙牛眼對着劉貴花和曲香香罵道:“還不滾回去,盡添亂!”
劉貴花和曲香香兩個對視一眼,恓惶地轉身跑了,經過曲虎和曲愛國身邊的時候,順道将咬着手指頭的兩個都拽回家去了。
曲剛陰沉着臉看着他們走了,轉過臉來又變成了一副笑臉,那變臉的速度堪比川劇變臉的絕活兒。
他這會兒是對着摟着曲長歌的于婆婆笑的,一邊笑一邊還說道:“于伯娘,您和我娘那是最好的姐妹了,您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娘在這世上可就剩我一個兒子了。”
于婆婆沖着曲剛呸了一聲:“我和你娘好跟你有什麽相幹,你娘疼你,我又不是你娘那麽傻的人,就爲了你的壞心思就要讓你大哥唯一的獨苗苗吃不上喝不上,還要受你們一家子虐待,最後還爲了你們賠上她的一條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