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吞雲吐霧的家夥就是保定巡撫丁楚魁啊!
丁楚魁丢下煙槍,急忙起身相迎道,“哈哈哈,孫老闆曾經也是朝廷命官,可别左一個草民,右一個草民的,丁某人受不起呐!”
孫之獬淡淡一笑,“草民如今隻是一介布衣,布衣見官,理當下跪。”
丁楚魁拉過孫之獬,真誠道,“孫老闆縱然不再爲官,可也是丁某人的知己啊,來來來,今日的藥甚好,孫老闆快陪丁某人吸一口呗!”
丁楚魁話音剛落……
便有美婢遞上煙槍和去痛膏,請孫之獬也上通鋪吸上幾口。
孫之獬正是賣這玩意兒的,他能不知道這玩意兒的危害性?他豈會煞逼的吸食?
孫之獬呵呵一笑,“巡撫大人不必客氣,草民來之前早就吸飽了,倘若再吸,就醉啦!”
這玩意兒還能醉?
孫之獬這番話,也就被抽壞了腦子的丁楚魁相信。丁楚魁見孫之獬不願意抽,也不疑他。
孫之獬雖然不抽……
但卻斜靠在大通鋪上,陪着丁楚魁抽着,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來。
孫之獬的聲音,“巡撫大人,草民最近幾日又進了一批新貨,明兒草民便差人送來,讓您也嘗個新鮮。”
丁楚魁裂嘴一笑,“孫老闆有心了,對了,我上次将此物上呈皇帝陛下,陛下用過之後大加贊賞,還回賞了許多東西呢!”
孫之獬強壓下狂喜的心情,他淡淡一笑道,“陛下真的喜歡嗎?”
丁楚魁一邊美滋滋的吸着,一邊感歎道,“此物甚美妙,讓人忘卻世界憂愁,不知今夕何夕啊?
陛下如何會不喜歡呢?孫老闆啊,你以後有了好貨後,先不要急着賣出去,咱以後得給皇帝陛下多留點。”
孫之獬陰測測道,“這是自然的,你我身爲人臣,最好的東西就應該無私的獻給君王。”
丁楚魁點點頭,“孫老闆大義。”
頓了頓……
這家夥接着說道,“此物不僅可以去除病痛,更加能夠讓人忘卻憂愁,丁某人覺得叫去痛膏不妥,不如換成忘憂草如何?”
孫之獬一想……
以前将這玩意兒取名爲去痛膏,其實就是爲了好掩護,如今就連狗皇帝都抽上了,還掩護毛啊?
孫之獬可是太明白這玩意兒的威力了。
任憑你是鋼鐵意志,也得屈服于它,甚至哪怕你知道自個上瘾了,也照樣離不開它。
孫之獬其實并沒有嘗試過這玩意兒,但他聽嘗過的人說起過這東西的滋味,比起男女之事更加美妙無數倍。
這讓孫之獬非常害怕……
比男女之事還要美妙無數倍,這就意味着,任何人一旦沾染上了此物,就甭想戒掉它。
試問?
誰能戒了男女之事?
反正孫之獬是戒不掉的,所以他便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試一試自個賣的貨物?
孫之獬想了想,點點頭道,“此物本就可解一切煩憂,改名爲忘憂草也未嘗不可。”
兩人正商量改名呢……
又有小厮進來禀告道,說是宮裏來人了,正在外頭等着呢!
一聽是宮裏來人,這丁楚魁也顧不上吞雲吐霧了,他慌忙丢了煙槍,猴急的爬了起來。
一旁的美婢伺候他穿戴整齊了,他這才帶着孫之獬準備出去迎接天使。
大廳之中……
許顯純正一臉譏諷的瞧着滿廳的古玩珠寶,換算着它們的價值。
丁楚魁顯然對這大廳非常用心,各種極昂貴的珠寶擺的滿滿當當,看着倒不像大廳,像寶庫。
“天使大人呐!”
丁楚魁人未至,話已經到了,他剛吸過du品,這會子看着是滿面春風,神清氣爽的。
丁楚魁急忙躬身行禮道,“在下丁楚魁,不知天使大人遠道而來,可是有喜事?”
丁楚魁上次不是給崇祯送了許多去痛膏嗎?
當時崇祯爲了穩住他,還專門派遣小宦官回了許多賞賜,以打消丁楚魁的戒備心。
然後崇祯在京城大殺特殺的時候,由于古代交通不發達,故這位丁巡撫還沒有得到消息呢!
以至于……
丁楚魁見到許顯純後,第一反應便是皇帝陛下又來賞賜了?
許顯純似笑非笑道,“恭喜丁巡撫,還真是件大喜事呢,陛下有旨。”
陛下下聖旨了?
丁楚魁喜不自禁道,“天使稍等,待丁某人先設了香案,然後再接旨不遲。”
許顯純微微點頭。
而這丁楚魁居然真就尋了處空地,鄭重其事的擺上香案,喊來了家中老少,并一衆仆役丫鬟等人。
就連孫之獬和陪他吞雲吐霧的狐朋狗友們,也被他叫來了湊人數,烏壓壓的一大群人。
這群人皆站在空地上,期待的看向許顯純。
他們想着……
這次陛下又會賞賜什麽東西呢?或者直接讓他們家老爺再次升個官?
自打上次老爺給陛下獻了去痛膏後,陛下大喜,又是賞禦菜,又是賜禦酒的。
呃~雖然菜和酒都很普通,而且從京城送到保定後,因爲路途比較遠,都微微發酸了。
但是?
這是皇帝陛下賜的啊!
丁楚魁一家子都沒舍得吃,而是供了起來,全家人包括仆役丫鬟等,天天都來拜幾道。
到最後……
實在是馊的不能再馊了,丁楚魁這才忍痛将這些禦菜和禦酒拿了下來,以大火一頓猛炖,然後才分給全家人吃。
每人隻分了一點點,但是丁家人都不舍得一口吃了,而且放進嘴裏,細細品嘗着。
這些馊菜硬是被他們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覺。
呃~這些事兒自然被密探報告給了崇祯,把這崇祯惡心的啊,差點吐了。
言歸正傳!
許顯純冷眼旁觀着這些人的表情,暗忖就讓你們先得意,待會兒有你們哭的。
丁家人在丁楚魁的帶領下,通通跪伏于地,等待着許顯純念聖旨。
許顯純站在上位,緩緩打開聖旨,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保定巡撫丁楚魁,身爲朕之大臣,一方之大吏,卻不思忠君報國,反而獻上陰損之毒物。
欲毒害朕的身體,其心可誅,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