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聽這錢胖子的語氣,似乎和範永鬥有點恩怨?
一問,原來這錢胖子家族世世代代居住在張家口,他爹,也就是錢家老爺子曾經是範家的小夥計,忠心耿耿爲範家幹了很多年的活。
因爲錢老爺子爲人忠厚且任勞任怨,後來範永鬥便提拔他當了掌事的,當年的範家乃是一方富豪,能夠在範家當掌事的也算飛黃騰達了。
可是?
壞就壞在錢胖子爹太過于忠厚老實了,當小夥計的時候還好,自從當了掌事的後,他便接觸到了許多關于範家的秘密。
比如這範永鬥當年私通鞑子,并将官府嚴禁出邊的物資販賣給鞑子,甚至範永鬥還販賣大明邊關布防圖,這些事情錢胖子爹都知道了。
錢胖子爹最恨的便是鞑子,這恩怨得從努爾哈赤時代說起了。
錢胖子恨恨道,“我爹曾經有個兄弟夥的,也就是我小叔,我小叔當年在撫順靠小本生意養家糊口,沒成想狗日的叛将李長芳居然将撫順城拱手送了狗鞑子努爾哈赤,而我小叔便被狗鞑子虜走了,這些年來杳無音信。”
錢胖子淚眼汪汪望着崇祯道,“這位小公子您說如此深仇大恨,我錢家怎能忘記?我爹教育我們永遠不要忘了國仇家恨,狗鞑子既是我大明的大敵,也是我錢家的世仇。
所以我爹實在不想當漢賊,他也不想自己的東家當漢賊,我爹苦口婆心的勸這範永鬥回頭是岸,不要在幹這種缺德事了。
可是這範永鬥不僅不聽,反而懷疑我爹有異心,有一次這狗東西居然污蔑我爹做假賬貪墨了他範家的财貨,派人将我爹雙手雙腳打折了,然後大冬天的将我爹丢了大街上任其自生自滅。”
錢胖子抹了把眼淚,繼續說道,“幸虧那天我從鄉下來看望爹,他這才撿了條命回來,我記得當年我背着爹一步一步挪回家中,幾十裏的路啊,腳都磨破了。
後來我錢家便靠着祖上傳下來的兩畝薄田苦熬着日子,我們都是小老百姓也不敢去告官,隻能任憑狗賊逍遙法外,恨呐!
幸虧老天爺有眼,這範家事發了,聖天子下旨誅了狗賊範永鬥,我家大仇得報。
再後來我錢胖子便靠着爹曾經積累的一點點人脈,做了這邊商,販賣點貨物謀生。”
錢胖子說的是聲情并茂,簡直是聞着落淚,聽着傷心,就連崇祯都唏噓不已。
崇祯又喝了口熱熱的奶茶,他突然發現田爾耕一口都沒喝,便奇怪的問道,“小田哥,你怎麽不喝奶茶啊?”
崇祯一句小田哥,差點讓田爾耕噎着了,就連衆錦衣衛番子也是忍俊不住,差點笑岔了氣。
田爾耕郁悶的說道,“這茶咋這麽粗?”
錢胖子哈哈大笑,“這位小田哥必是富貴人家出來的,說句實話這些茶磚其實都是用大粗葉子和粗茶梗壓制而成,粗糙不堪。
不過那些草原上的粗人哪裏懂什麽茶呀,你讓他們喝嫩葉子壓制的茶磚他們還嫌喝了暈頭呢,一句話,粗人配粗茶,老牛嚼稻草。”
崇祯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端着碗奶茶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最後幹脆将茶碗一丢,悶悶啃着羊蠍子肉。
崇祯啃了一斤羊蠍子肉後,他突然擡起頭問錢胖子,“錢小哥啊,你出門還帶女眷啊?也不怕被馬賊将這位漂亮的小娘子搶了當壓寨夫人?”
錢胖子一楞,而被崇祯稱爲漂亮小娘子的女人則恨恨白了眼崇祯,她也不說話,隻一口一口抿着奶茶。
錢胖子看了眼女人,小聲說道,“這位小公子莫取消小可了,小可事業未成,哪有什麽女眷啊,這位是舍妹。”
錢胖子告訴崇祯,這看似羞怯怯的女孩是他妹子,名叫錢寶珠。
因爲錢寶珠一人在家挺無聊的,所以他才帶着妹妹出來做生意,順便見見世面。
崇祯還是第一次聽說怕妹子無聊,所以才帶妹子出來見世面的。
大哥啊,這裏可是大草原啊,到處都是馬賊和狼群,他就不怕自個嬌滴滴的妹子被狼叼走了?
崇祯覺得這對兄妹挺奇葩的。
崇祯細細打量着錢寶珠,但見她穿了身窄袖的裙子,身材玲珑,容顔嬌俏。
她的發質很厚且略帶淺黃,卻又不似一般的黃毛丫頭那般枯燥,反而光澤亮麗,而且還有點自然卷。
這麽一頭青絲若鋪開了必然非常的美,可惜卻全部被她用一根造型奇怪的白玉簪子绾了起來,隻餘一縷發絲兒垂了耳邊,慵懶無比。
崇祯突然發現這錢寶珠的腳特别的大,堪稱天足。
要知道這時代雖然也有很多女人不纏足,但是這些不纏足的女人無非兩種情況。
要麽是爹娘不喜歡這女孩子,也不準備讓這女孩子長大了嫁個好人家,故懶得給她們纏足。
要麽就是家裏太窮太窮了,連塊纏足的布都置辦不起。
崇祯實在好奇,這錢寶珠到底是因爲什麽原因才沒纏足的?
崇祯盯着人家腳看了半天,就連田爾耕都看不下去了,他神情怪異的咳嗽了一聲,居然膽大包天的用胳膊拐子碰了碰崇祯。
崇祯這才陡然驚醒,然後他便發現錢胖子一臉懵逼的看着他,而錢寶珠則早就俏臉含怒,小拳頭捏的緊緊的了。
崇祯毫不懷疑,要不是他身邊人多,隻怕這錢寶珠早就一拳頭夯過來了。
崇祯可不會真覺得這錢寶珠和她外表一樣是個羞怯怯的女孩子。
以崇祯這些年的人生經驗來看,這錢寶珠的嬌羞女兒态絕逼是裝出來的,其本質上可能是個女漢子?
這種女人崇祯穿越前可是見識過了,記得有次他在酒桌子上就遇到了這種女人,表面上看羞怯怯的。
結果特娘的喝起酒來是紅白黃來者不拒,硬是把一桌子男人喝翻了,此猛女卻依舊蔚然不倒。
從此崇祯就對那些看似羞怯怯的女人有了警惕之心。
崇祯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厚顔無恥道,“在下自小出身富貴人家,第一次見到這雙大腳,故好奇了點,姑娘莫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