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岩洞雖然廣闊!
可是一下子住了這麽多大男人，男人嘛，體味都比較大，加上這些流寇都不講衛生，身上的味道可想而知?
一時間，各種嘴巴臭，腳臭，老鼠子腐肉臭，各種臭氣彙聚在了一起，那個酸爽啊，簡直沒辦法用語言形容出來。
劉芳亮這人比較愛幹淨……
平日大家都是以天地爲席，就算臭也能很快揮發，現在這些臭氣卻被逼在了一起，就有點難以忍受了，劉芳亮幹脆找了塊破布将鼻子蒙了，這才好受了點。
李過這禽獸，簡直是豬投胎，這家夥不緊不怕臭，還一邊扣腳丫，一邊大口吞吃老鼠肉。
其實?
大部分流寇都不在意臭味，這些流寇都是群糙漢子，沒聽說糙漢子怕臭的。
劉芳亮暗暗歎息一聲。
他先将第一波燒開的水發給大家喝了，接着便開始燒第二波水，這次他居然拿出許多樹皮來，浸在鐵鍋裏慢慢熬着。
這些樹皮都是他路上收集的，李自成還以爲他準備用來吃的，不過這些樹皮實在粗糙不堪，不像能入口的樹皮。
其實樹皮也分三六九等，榆樹皮，桂樹皮，楓樹皮，槐樹皮，柳書皮等，都是比較上等的樹皮，這些樹皮沒有毒，皮也較柔軟，流民們的最愛。
像什麽松樹皮啥的，就沒人能夠吃的進去。
像什麽夾竹桃樹皮，臭椿樹皮，吃了可是會死人的，流民們也不愛。
李自成奇怪的問道，“劉兄弟，你用這些樹皮煮水幹嘛？又不能吃？”
劉芳亮恭敬答道，“首領，這些樹皮都是栎樹的皮，對治療腹瀉痢疾特别好，我幼時每有腹瀉，家裏的老人便會煮這種樹皮給我喝。”
李自成仔細看着鐵鍋裏的栎樹皮，他贊賞道，“劉兄弟有心了，這一路上腹瀉奪走了多少兄弟的性命啊！”
确實……
因爲氣候異常，又沒有熟東西可吃，這支流寇隊伍起碼折了一半人，而剩下活着的人，也一個個東倒西歪的，脖子都立不穩了。
腹瀉，是真會送命的啊！
衆流寇無不感激的看着劉芳亮，他們覺得這劉芳亮真是他們的貴人，一路上什麽都想的周全。
很快栎樹皮水就熬好了，凡是拉肚子的流寇都能領一碗喝，這東西果然有效，一碗水下肚，肚子立馬不疼了，比藥還管用。
吃飽喝足，李自成帶着人往岩洞深處探索，他們的運氣實在是好，這岩洞裏面居然存放了幾十擔谷子，還有一些油鹽大醬啥的。
當然他們還發現了一些骸骨，這些骸骨上面傷痕累累，看着挺像齒痕的。
李自成搖頭道，“這些人應該是山下的老百姓，估計是爲了避禍而舉家遷移到了這裏，哪成想還是入了野獸腹，可悲呐！”
劉芳亮凄慘一笑，“是啊，如今這天下哪裏還有樂土?哪裏還有百姓的活路啊？”
李過看着這些骸骨，恨恨道，“這一切都是狗皇帝造成的，俺聽人說狗皇帝天天吃山珍海味，可是老百姓卻連飯都吃不飽，狗皇帝，該死!”
李過突然看向李自成，義憤填膺道，“叔，等俺們殺到紫禁城，俺想把狗皇帝的腦袋摘下來當球踢，踢死這個狗東西。”
劉芳噗嗤一下笑了，“一隻虎，你都把狗皇帝的腦袋摘了，還怎麽踢死他?”
“是呀!”李過居然非常認真的說道，“俺都把他腦袋摘了，他都死球球了，還怎麽踢死他呀？”
李過糾結，究竟是先摘他腦袋呢，還是先把他當球踢?糾結啊！
劉芳亮好笑道，“一隻虎你糾結什麽啊？咱們連縣城都還沒打下來，你居然都想着打紫禁城了?紫禁城是那麽好打的嗎？皇帝身邊可是密密麻麻圍着十萬鐵甲軍呢，，據說就連皇帝老兒寵幸妃子，都要有幾千人在旁邊盯着，就怕妃子刺殺皇帝。”
李過目瞪口呆!
這皇帝當的也太沒勁了吧？和妃子那啥都有人盯着，那還爽個屁呀？羞都羞死了!
所以皇帝一定是天下間臉皮最厚的人，臉皮薄的皇帝都羞死了！
李過這邊正在胡思亂想，他意淫着自己當上皇帝後，該怎樣寵幸妃子呢？
李自成卻默然不語……
他隻是看着洞裏的骸骨，過了良久，李自成才幽幽說道，“你們找人把這些人埋了吧，我們得了他們的糧食，理應爲他們安葬，此乃因果也!”
李過和劉芳亮都是不相信因果的人，如果真有因果報應?爲什麽好人總是不能好報，殺人放火卻金腰帶呢？
不過?
他們不敢違抗李自成的話，雖然有點不情願，但是他們還是找來人将骸骨全部埋了，就埋在了山洞裏，也沒有墓碑。
李過找來一塊木頭，他仔細用刀子刻了幾個字……可憐人之墓!
然後便就将這個簡易的墓碑插在了墳包前，接着這些人磕了個頭，然後才拖着糧食到了前面岩洞裏。
衆流寇看到了這些糧食都快瘋了，天知道他們多想吃一頓正常的飯食啊！
……
接下來幾天依然是連陰雨，氣候依舊冷，衆流寇呆在岩洞裏吃飽喝足，都有點不想走了。
不過糧食卻越來越少，老鼠肉也沒有了，再不走就會困死岩洞裏，必須的要走了。
不過這次他們很幸運。
連陰雨小多了，再加上這些流寇吃了幾天的飽肚子，體力和抵抗力都增強了，這次居然讓他們一鼓作氣走到了山陽縣郊外!
衆流寇眼巴巴的看着山陽縣城!
這城是活的，一看就煙火氣十足，隔着老遠就能瞧着城門口人來人往，城中也是炊煙袅袅。
衆流寇對吃的都特别敏感，看到了炊煙，他們路都走不動了。
有些人哈達子直流，有些人則淚流滿面，這些哭泣的人都是想起了曾經的生活。
炊煙袅袅的鄉村生活，老婆孩子熱坑頭，還有一隻大土狗守門，多麽簡單的生活啊，然而如今卻成了他們向往，卻永遠也得不到的生活。
雖然首領告訴他們，隻要好好跟着他幹，保證以後吃香喝辣的。
可是?
他們幹的是造反的事兒啊，這可是要天打雷劈的，自古造反幾人得了好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