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字好哇!”
李自成笑眯眯的拍了拍劉芳亮的肩膀,說道,“咱的隊伍裏剛好缺個會記賬的大管家,就你了!”
劉芳亮的眼睛驟然一亮,他恭恭敬敬的再次行禮道,“小的劉芳亮謝首領的提拔,小的必不負首領所托。”
李自成豪爽道,“你我都是兄弟夥的,别特麽學那些鳥文人動不動就行禮,站直了身闆,咱大幹一場!”
這時李過也湊了過來,神神秘秘道,“劉兄弟,咱出來混的必須要有個響當當的綽号,俺的綽号叫一隻虎,你綽号是什麽?”
劉芳亮一愣,他摸了摸腦袋瓜子,“呃,我還沒想好!”
李過拉着劉芳亮,絮絮叨叨,“劉兄弟,要不俺幫你想個綽号?大鐵牛如何?”
劉芳亮,“……”
李過繼續道,“不喜歡大鐵牛?那就叫莽牛怎麽樣?”
劉芳亮,“……”
看自家侄子這樣子,李自成終于看不下去了,他大吼一聲,“夠了,李過!”
李過似乎還想說什麽?
但是他也很怕自個叔叔,無奈隻得嘟囔了幾句,悶悶不樂的走到一旁去了。
這劉芳亮确實是個人才,他接過大管家的重任後,立馬就找了些草紙,并用麻線裝訂起來,權當記賬本用。
然後他便将今天繳獲的物資,開支等清清楚楚記了賬本上,一目了然!
李自成接着又将今天收繳的武器分配了,強壯點的流寇分到了刀劍,鋤頭,砍刀,剪刀,鐮刀等鐵器。
弱一點的則拿着揚叉,木棍,扁擔等東西。
收拾好一切!
這支剛剛拉起來的烏合之衆,便蹒跚着離開了烏堡,他們慢慢向前蠕動着,那是遙遠而不可測的未來。
而烏堡裏還活着的女人們,則仇恨的看着李自成等人離開,如果眼刀子能殺人,這些流寇不知道被殺死了多少次。
這幫可惡的流寇搶奪走了她們所有的東西,甚至連件蔽體的衣服也沒給她們留下,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啊?
嗚嗚嗚!
這些女人嚎啕大哭,世道如此艱難,活着也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有幾個可憐的女人甚至喪失了活下去的勇氣,她們猛的撞向了牆壁,頭破血流,腦漿崩裂!
死亡!
或許才是最好的解脫吧?
……
日落西山,玉兔東升!
黑暗慢慢籠罩在了大地上,一支剛剛成型的流寇隊伍,麻木的行走在荒野中。
荒野寂靜,枯骨荒草,星星點點的磷火閃耀着妖異的光芒,有光卻無焰。
這些磷火的顔色或淺或濃,有綠色也有藍色,人走過的時候,它們甚至還會跟着飄動,如同鬼魅一般。
傳說……
它們就是鬼火,是死去的人殘留在人間的不甘和憤怒,這些鬼火在夜晚的時候看着非常恐怖。
不過這支流寇隊伍卻沒有一個人害怕,他們眼睛皮子都不帶擡的,這世道……
活着和死了有區别嗎?
“汪~吼吼吼!”
一條黑影猛的從夜色中蹿了出來,似獸似鬼魅,這道黑影狠狠撲倒了一名流寇,然後兇殘的撕咬起來,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在火把的照射下,衆人終于看清了,居然是一條野狗?
這野狗雙目通紅,口裏流涎,它也不怕人,隻是死死的咬着那名流寇不放,疼的這流寇呲牙咧牙。
“救命,救命啊!”這個流寇大喊大叫,他哀求的看向身邊同伴,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大家都看得出來,這是一條瘋狗。
這年頭被瘋狗咬了,十有得死,這幫人命雖然賤,但他們也惜命啊!
“讓開!”
劉芳亮推開衆人,他猛的抄起刀子就将這瘋狗給砍死了,然後他一把踢開瘋狗的屍體,吩咐道,“把這狗子拖下去剝皮炖了,記得炖的熟熟的,免得吃了得病!”
“謝謝劉兄弟!”剛被瘋狗咬傷的流寇一邊喘着氣道謝,一邊緊緊捂着傷口。
劉芳亮緊緊盯着他……
突然劉芳亮歎了口氣,手起刀落,一顆人頭滾滾落地,那名流寇還沒反應過來就死了,死去的眼睛依舊感激的望着劉芳亮。
衆流寇都愣了……
他們沒想到看着文質彬彬的劉芳亮殺狗子狠,殺起自己人來也是毫不含糊。
李過也愣了!
他一把揪住劉芳亮衣領吼道,“狗東西,你幹嘛?狗瘋了,難道你也瘋了嗎?殺自己人算什麽?”
劉芳亮任憑李過揪住他衣領,也不掙紮,隻是靜靜看着李過。
李自成的聲音傳來,“李過放了他,劉兄弟沒有做錯。”
這是一條瘋狗!
被瘋狗咬過的人遲早也會發病,然後繼續咬别人,劉芳亮殺他雖然殘忍了點,但是确實是無奈之舉。
李過其實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
看着剛剛還是同伴的人,卻被另一個同伴殺死,他不好受啊?
良久!
李過終于松了手!
他惡狠狠看了一眼劉芳亮,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到了隊伍的前頭,火把将他的背影拉的老長。
“埋了他吧!”
劉芳亮清冷的聲音傳來,接着幾個流寇拉起這具屍體到了路邊,扒了他衣服,挖了個坑,剛準備埋下去。
李自成歎了口氣,“衣服留給他吧,活着吃不飽飯,死了至少也得帶件衣服下去,黃泉路上冷,也不至于凍着了。”
衆流寇心下戚戚,大家都沒有說話,李自成看夜色實在太晚了,也不适合行軍,索性找了個地方安置下來。
其實也不需要安營紮寨,找個平整的地方躺一夜就是了。
此時大家也餓了。
剛剛的狗屍就是今天的晚餐,不過這是瘋狗,必須得煮的透透的才能吃,劉芳亮既然當了大管家,這晚餐自然也是他來安排。
狗肉,加一點點黃米,以及一些從路邊挖的草根就是這幫流寇的食物了。
也不需要什麽特殊的煮法,就把這些東西混合着一鍋炖了,鹽也不放,煮個把時辰就能吃了。
如今鹽很珍貴,劉芳亮單獨把鹽用水化了,每人分一點點鹽水,沾着狗肉吃。
食物雖然粗鄙,狗肉還有一股子濃的化不開的土膻味,不過這也是肉啊!
衆流寇還是開心的将這些東西吞了肚裏,湯都不剩一點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