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王德化陡然拔高音量,“奴婢倒是想做一條忠狗,可是陛下您卻實在不是個好主人。”
“陛下您還記得高起潛嗎?他也是您的一條忠狗,忠心耿耿的狗,就因爲一點點小過被誅殺。”
“從那時候奴婢就明白了,我們這些做狗的,在對主人還有利的時候,主人會時不時的丢點骨頭哄哄,等到有一天,沒有利用價值了,立馬烹殺。”
王德化似乎憋了一肚子的氣,話匣子根本就停不下來。
“奴婢與高起潛同在宮中爲宦,可謂是情深義重,高起潛死,奴婢心如刀割,恨不得手刃你這個暴君。”
崇祯一臉懵逼。
原來是替好基友報仇啊?
溫體仁氣憤的說道,“王德化,高起潛是罪有應得,他犯下十大滔天大罪,可謂是惡貫滿盈,罪該一死。”
“哦?”
王德化反問道,“咱家替皇帝收取天下商稅,早就在你們這些文官眼裏也是惡貫滿盈了,咱家也罪該一死?”
正在這時,王德化身後的小宦官搬了把椅子來,這家夥撩起衣擺緩緩坐下。
他望着崇祯說道。
“陛下,難道您不是打算等咱家爲您撈夠了銀子後,再來個卸磨殺驢,用咱家的人頭,換你偌大的功業?然後百姓高呼仁君萬歲啊!”
崇祯淡淡說道,“朕從未有過此意,是你多想了。”
“放屁!”
王德化憤怒的說道,“暴君,魏忠賢說的對,你就是一個虛僞的暴君,你既想撈大把的銀子,又想博一個仁君的美名,可謂是虛僞之極。”
魏忠賢此時也在大殿上。
他聽王德化這麽說,當場就急了,“王德化,你少污蔑咱家,咱家何時說過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王德化看向魏忠賢,似笑非笑道。
“魏廠公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自個說過的話都不記得了嗎?不過現在反正陛下也知道了,魏廠公不如就此棄暗投明,手刃暴君,咱們共同改朝換代,建立不世之功業。”
魏忠賢差點噎死。
他一個宦官要什麽功業啊?
有了功業傳給誰?還不是便宜了外人,魏忠賢才不會幹這種吃虧不讨好的事。
此時……
魏忠賢跳了出來護在崇祯身前,義憤填膺道,“逆賊,你休想弑君,咱家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護住陛下。”
王承恩也走了出來。
相比于魏忠賢的大動靜,他隻不過默默站到了崇祯身前,緊握雙手,一言不發。
崇祯知道。
魏忠賢和王承恩這兩人,一個是假意表演,一個是真心護主。
因爲要利用魏忠賢嘛,所以有些事情魏忠賢是知道的,比如……魏忠賢就知道現在在崇祯身後的暗門處,早就聚集了無數兵将。
大殿兩側的暗門外,也有無數兵将,隻待崇祯一聲令下,就會破門而入,手刃亂賊。
其實東林黨人的計劃哪有那麽簡單?
不管是範老闆,還是黃立極,甚至朱由崧都是幌子而已。
東林黨人早就和王德化勾結起來了,他們通過王德化知道崇祯另有一套秘密監視機構。
這個秘密機構比兩廠一衛更加厲害,幾乎遍布全國各地,且無聲無息。
東林黨人爲了萬無一失,制定了兩套計劃。
第一套,由一部分東林黨人利用範老闆接觸黃立極,然後收買低階文官,擁立福王。
第二套,另一部分東林黨人,和王德化密謀收買一部分的戍衛,将真正的死士安插進東廠。
當然,爲了逃避崇祯無孔不入的監視系統,實行第二套計劃的時候,他們從來不用語言交流,都是于秘室之中,用小紙條傳遞消息,然後當場燒毀。
兩套方案同時進行,并行不悖。
第一套方案如果弑君成功,就殺掉朱由崧,然後從宗族裏選一個幼兒繼承皇位。
如果不成功,第二套方案啓動,弑君後依然選個幼兒繼承皇位。
王德化鄙夷的說道。
“呵呵,好個魏忠狗,你以爲你這一番表演會博得暴君的寵愛?想多了,暴君遲早也會拿你魏忠狗開刀的,誰叫你最惡貫滿盈呢?”
就像所有的反派一樣。
王德化有吐不完的心裏話。
“皇帝陛下您放心,您雖然狼心狗肺,但是奴婢我還是有點良心的,奴婢實在不忍讓君王兵刃加身,所以……”
王德化猛然一揮手。
他身後的小宦官恭恭敬敬端着壺酒走上前,接着跪在了崇祯面前。
王德化慢悠悠的說道。
“陛下,此酒名不斷腸,也就是說飲下此酒,您不會有斷腸之痛,死的舒然極了。”
“奴婢在您龍禦殡天後,定會爲您哭靈三天,然後金棺下葬,從此普天同悲,天下缟素。”
崇祯淡笑道,“金棺朕是用不上了,朕将金棺賜給你,并且将你葬在高起潛墓旁邊,成人之美啥的,朕最愛幹了的。”
“來人!”
崇祯厲聲喝道,“将王德化及一幫逆臣格殺勿論,殺!”
“臣盧象升奉旨前來誅殺逆賊,皇帝陛下萬歲!”
接着就見無數兵将從崇祯身後以及大殿兩側的暗門破門而入,将崇祯緊緊圍了起來。
無數的青銅盾牌層層疊疊,預防對方放冷箭。
然後一個威風凜凜的白面武将大踏步走了出來,他直面王德化,呵斥道。
“大膽王德化,你的同黨皆已伏誅,如若想留一個全屍,還不束手就擒?”
王德化楞了。
他們的計劃明明天衣無縫的,爲什麽會洩露?就連他身後的這些死士冒充的東廠番子們,也是臨到事頭上才知道他要弑君。
爲什麽?
爲什麽?
爲什麽?
王德化絕望的閉上眼睛,他發出凄厲的喊叫聲,“暴君,今日雖不能讓你絕命,然我王德化就算化身厲鬼,也會從九幽黃泉下爬起來,然後噬你血肉。”
話音未落。
王德化猛然奪過身邊死士的刀,狠狠朝着自己脖子抹了上去。
血濺三尺,他一聲不吭的倒了地上,百官都楞了,今天發生的事真是太驚心動魄了。
原本一場普通的宴會而已,居然來了兩場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