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田爾耕狠狠白了程清風一眼。
他有點不情不願的将碎黃金丢到了程清風手裏,他倒不是心疼他的金子,堂堂錦衣衛都指揮使會缺這點小錢?
他隻不過特别讨厭程清風這個人而已,要問原因?還真沒有,可就是看這個家夥不爽。
程清風接過碎黃金,感受着手心傳來的沉甸甸的感覺,他心中大喜,都快感動的熱淚盈眶了。
别看這田爾耕拿出的黃金并不多,可是現在是明朝啊,美洲白銀還沒大量流入,富商大族又有窖藏金銀的習慣。
所以……
這個時代的黃金和白銀購買力是相當強悍,這麽幾塊小碎黃金,足夠程清風在神京城好吃好喝幾個月了。
看着程清風收下黃金,崇祯又命錦衣衛番子将這家夥送到了他的新居所,并叮囑程清風重新寫狀子讓番子帶回來。
程清風心滿意足,千恩萬謝而去。
送走了程清風,崇祯看天色還早,他又在神京城随意的走了走。
如今雖然天氣頗冷,可是大街上卻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大部分行人的衣服雖然依舊破舊,可是城裏卻并沒有流民。
如今神京城防備甚是嚴格,人員出入都需要嚴格盤查,流民全部被集中起來做工,以工換食。
崇祯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突然聞到了烤紅薯的香氣,這不僅勾起了崇祯的饞蟲,也勾起了他的記憶。
這個時節,華夏國的大街小巷早就紅薯飄香了,價錢便宜,剝開皮,熱氣騰騰,咬一口,香噴噴。
田爾耕見崇祯盯着一個烤紅薯攤子發呆,當即狗腿上前,“陛下,卑職去給您買幾個紅薯來?”
崇祯點了點頭。
很快這田爾耕便兜着幾個香噴噴的烤紅薯回來了,邀功似的看着崇祯。
“将紅薯皮剝開跟在朕身後走。”
啊?
雖然不知道崇祯玩的是個什麽調調?不過田爾耕并沒有多嘴,隻是照着崇祯的話,老老實實将紅薯皮剝了。
崇祯深深吸了口烤紅薯的香氣,然後心滿意足的向前走着。
這時……
他突然發現前方拐角處有對男女正抱着什麽東西急匆匆的走着?崇祯不以爲意,隻是瞟了一眼便不再關注。
這對男女行到一處臭水溝處時停了下來,男的一把奪過女的懷中的包裹,往水溝裏狠狠扔了下去。
也不知道他對這個破包裹有什麽深仇大恨?扔完了還不忘朝着臭水溝啐了一口。
而女人則捂着臉蹲下身子嚎啕大哭起來。
崇祯正在納悶?
突然,哇的一聲哭聲傳了過來,卧槽,剛剛男的扔下去的是個嬰兒呀!
崇祯隻覺得氣血上湧,他猛的沖了過去,一下就跳進了臭水溝,忍着污穢之氣,将男的扔下去的破包裹撈了過來。
崇祯小心翼翼的打開包裹,露出一個皺巴巴的嬰兒,嬰兒很小,估計連五斤都沒,眼睛都睜不開。
最喪心病狂的的,小嬰兒身上依舊帶着斑斑血迹,還有羊水,就連臍帶都特麽還沒有剪,被七繞八纏的纏在小嬰兒身上。
崇祯還發現這個臭水溝裏居然還有很多嬰兒的屍骨,小小屍骨無聲的躺在地上,似乎在述說着什麽?
而此時崇祯懷中的小嬰兒。
大概是摔疼了。
也可能是餓了?
這個小嬰兒無助的張開嘴巴大哭,眼淚糊的滿臉都是。
崇祯将小嬰兒摟了懷裏,笨拙的哄着,小嬰兒卻不買賬,依舊哭的聲嘶力竭。
臭水溝邊的那對男女驚呆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你是誰?”
這男的一臉兇相,他惡狠狠對崇祯說道,“哪裏來的狗奴,居然敢管勞資的閑事?”
崇祯抱着小嬰兒,一步一步走過去。
他冷冷盯着這個男的,“爲什麽要遺棄嬰兒?”
男的鄙視的看了崇祯一眼,大罵道,“你莫不是個傻子?勞資丢個孩子還需要理由?賠錢貨而已,丢就丢了,有什麽了不起?”
是的,這是個女嬰。
崇祯以前讀史書,發現古代遺棄女嬰的現象非常普遍,蘇東坡谪貶地方上的時候,就發現當地遺棄女嬰現象非常嚴重。
甚至就連富貴人家也不願意多養女兒,每家女兒如此超過了兩個,後來生下來的女嬰,必定會被遺棄。
當地還有一個棄嬰塔。
被遺棄的女嬰全部都被丢在塔裏,任憑她們自生自滅,塔中屍骨累累,凄慘無比。
崇祯以前還覺得這些都是騙人的,孩子對于父母而言疼愛都來不及,誰會喪心病狂的遺棄孩子?
可是現在?
他就親眼看到了遺棄孩子的行爲。
這個男的見崇祯居然還把孩子抱了上來,當即是氣不打一處來,他揮起拳頭,剛準備教訓教訓這個多管閑事的家夥。
突然一群兇神惡煞的錦衣衛沖了過來,幾下就将這個男的制服了。
田爾耕抹了把額頭冷汗。
剛剛崇祯的行爲太出格了,堂堂君王跳下臭水溝救小嬰兒?這事要是傳出去,他田爾耕還有什麽臉活着啊?
一個護衛不力之罪,足夠他遺臭萬年了的。
“陛……大人!”
田爾耕急忙跪倒在地,“卑職護衛不力,還請大人恕罪!”
崇祯轉過身将小嬰兒遞給了一旁的錦衣衛番子,這番子急忙手忙腳亂将小嬰兒接了過去。
崇祯拍了拍手,裂嘴一笑,“這位大哥别害怕,咱們繼續來聊聊這個孩子吧?”
“饒命啊~”
剛剛還惡狠狠的男人,現在都快吓死了,他哭喊道,“大人饒命,小的隻不過是家中貧寒養不起孩子,故而才不得不遺棄她啊,大人……小的知罪了。”
崇祯看着他身上的細綢布衣服,以及旁邊婦人頭上的銀簪,手上的銀镯,以及耳朵上的金墜子。
立馬就判斷出這兩人屬于中等人家,應該是吃穿不愁的。
“放肆!”
崇祯厲聲喝道,“你們養不起孩子,卻能夠穿金戴銀?你特麽穿的人模狗樣,卻隻給孩子裹個破包裹。”
旁邊婦人也跪下了。
她哭哭泣泣道,“大人饒命,我家男人也是迫不得已的,我們家已經有十個丫頭了,再不生個兒子出來,出門都要被人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