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
雞肉就炖熟了,裏面還加了幹蘑菇和野芹菜,香氣撲鼻。
這家人顯然沒有多餘的糧食來喂雞,所以雞肉并不十分肥美,不過勝在香。
香氣引的老漢的孫子圍着土竈直打轉,口水直流。
這個孩子穿的衣服極爲破舊,補丁累補丁的,也不知道傳了多少代了。
崇祯看了真心疼。
如果在現代社會,怎麽大的孩子應該在幼兒園裏快樂的玩耍,無憂無慮的長大。
崇祯現在已經知道這個老漢姓李了,李老漢的兒子拿了個木盆将雞肉連湯帶水的盛了,然後恭敬的給崇祯端了過去。
李老漢的孫子跟着木盆一直走到崇祯跟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桌子上的雞肉。
“走開。”
李老漢的兒子嘟哝着将孩子趕到一邊,“去去去,一邊玩去,别打擾了客人吃飯。”
崇祯笑了笑,他拿過一個大碗,将雞腿和雞胸脯上的好肉給裝了過去,然後遞給了孩子吃。
這個孩子有點腼腆的看着崇祯,想拿卻又不敢拿。
崇祯溫和的說道,“都拿去吃吧,其實叔叔我不愛吃雞肉的。”
孩子又偷偷看了眼他們的父親,李老漢的兒子歎息一聲,轉過頭。
孩子見父親答應了,歡呼一聲搶過碗來狼吞虎咽,吃的是滿嘴流油,天知道他有多久沒有吃過肉了。
看着孩子滿足的笑臉,崇祯歎了口氣,身爲君王什麽治國平天下都是其次的,能夠讓老百姓吃飽飯比什麽都強。
他夾起一個雞翅膀剛準備啃,突然哐當一聲,門被砸開了。
幾個兇神惡煞的潑皮走了進來,這些家夥一進來就将李老漢一腳踹了地上。
“老家夥。”
爲首的猥瑣潑皮惡狠狠道,“欠下我們爺那麽多錢,你居然還有心情炖雞子吃?老東西快還錢來。”
李老漢從地上爬了起來,急忙将崇祯給的碎銀子呈了上去,“幾位大爺行行好,小老兒隻有這麽點銀子了,我們這裏還有客人,不要驚擾了客人啊。”
猥瑣男子一把搶過碎銀,丢嘴裏咬了一口,甕聲甕氣說道,“老東西有銀子,還炖雞子,你小日子過的蠻滋潤嘛!”
剩下的幾個潑皮搶過崇祯桌子上的木盆,他們直接用手撈起雞肉大嚼特嚼,模樣别提多惡心了。
“不過?”
爲首的猥瑣漢子冷哼一聲,“你這點錢還不夠還利息的,兄弟們搜,把值錢的東西都給勞資統統搜出來。”
潑皮們得令。
一個個如狼似虎的沖向了老漢家,不一會兒他們就搜出了大黃狗、馬匹、半筐粗米、兩個雞蛋、一支銅簪子、還有幾件破棉襖,這個家太窮了。
李老漢一把抱住馬匹,大哭,“幾位大爺,這個是軍馬不能動的,否則老漢一家都要做牢啊!”
猥瑣的漢子讓把軍馬放了。
軍馬他也不敢動,不過其餘的東西他統統收了,就連大黃狗都被他們一棍子夯暈了,準備帶走吃肉。
猥瑣漢子掂了點手裏的碎銀,又看了眼搶來的東西,搖了搖頭,“還是不夠利息的。”
“哈哈哈。”
幾個潑皮突然大笑着押着個大姑娘從裏屋走了出來,“老東西沒想到你家還藏着這麽漂亮的妞?帶走讓爺們玩幾天,權當利息了。”
李老漢和李老漢的兒子哭的聲嘶力竭,“大爺你們就放了妮子吧,她還小不懂事,我們做牛做馬都會還錢的。”
“呵呵!”
爲首的猥瑣漢子嬉笑着走上前,他捏了捏女孩的臉,“漂亮,跟哥哥幾個走,哥哥送你去個好地方,保管讓你吃香喝辣,活兒還不累,嘿嘿嘿!”
女孩哪裏經過這種仗勢?
當場就吓的小臉煞白,哭都哭不出來了,隻哆哆嗦嗦不停的抖着。
猥瑣男子摸了摸下巴,邪邪一笑,“這小娘子實在太漂亮了,勞資都快忍不住了,兄弟們把她給勞資綁了,待勞資将他就地正法,嘿嘿嘿!”
其餘狗腿哄然大笑,“大哥您先去慢慢行刑,兄弟們随後再上,哈哈哈。”
崇祯大怒。
“放肆,你們這些潑皮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還有沒有王法?”
“哈哈哈。”
爲首的猥瑣漢子大笑,“王法?我們老闆就是王法,欠債還錢就是王法。”
李老漢哭道,“老漢我隻不過借了你們一鬥谷子,早就還清了,是你們欺負人,借了你們一鬥谷子,說好的一年後還五鬥谷子,後來卻要我們還一千鬥谷子,有沒有王法啊?”
崇祯明白了。
這個李老漢是借了高息貸啊。(有些詞敏感,見諒!)
崇祯對高息貸并不陌生,他在現代社會的時候,就常常聽到什麽校園高息貸,高額貸等等。
這些東西簡直是傷天害理,先是以各種手段誘惑人去借錢,還錢的時候卻玩各種文字遊戲。
利加利,利滾利,一萬塊錢給你滾成十萬算良心的,給你滾成一百萬是正常操作,給你滾成一千萬也不是沒有的。
古代也有高息貸。
而且古代的高息貸更坑,據記載,古代農民豐收的時候,官府裏的催租胥,和放高息貸的放債客,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等到收割完畢,這些人則喧嚣滿室,農民一邊給官府交稅,一邊給放債者付息。
至于想還完本金?
做夢,古代的農民隻要借了高息貸的就少有能償還清的,利加利,利滾利,可不是說着玩兒的,最後不把你整到傾家蕩産不罷休。
崇祯正色道。
“欠債自然是要還錢,不過高息貸不在此例,我朝太祖早有規定,放債利息不得過三分,違者笞刑。如果是以欺詐的手段誘惑人借高息貸,充軍。如果在催債的過程中傷人性命,那就殺人償命。”
“喲!”
猥瑣男子啧啧有聲,“媽蛋的你算個什麽東西?居然還敢和勞資談太祖的律法?告訴你個狗東西,這些個賤民欠的可是内廷高公公的錢,你要談太祖的律法去和高公公談啊!”
崇祯冷哼一聲,“哪個高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