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豈獨息夫人?
崇祯感歎道,“本官倒覺得清荷妹子很偉大,她說是對~人生的意義并不隻有愛情,還有親情和責任啊!
殉晴固然悲壯,可是殉晴後,你的父母親人該有多麽痛苦?你倒是一死百了,可是活着的人應該怎麽辦?”
崇祯憐憫的望向劉宗周,“劉禦史,那種肝腸寸斷的痛苦你應該最了解了,節哀!”
劉宗周一言不發,良久……
他眼含淚水道,“勇兒雖然隻是老夫庶子,但是老夫失去他還是非常痛心的,隻是……
老夫不是一個好父親,老夫對這些事情居然一無所知,甚至就連勇兒是因爲什麽原因自盡的,老夫都不知道,哎~”
看着劉宗周凄凄神情,似乎并沒有說謊,崇祯也是服氣了他。
身爲爹,居然對子女忽視到這種程度?看來這劉宗周真不是個好爹。
而且隻怕劉公子的自盡,也和他這個爹不無關系,呃~自小缺愛嘛,缺愛的孩子總是容易走極端的。
不過崇祯也能理解……
這時代男人都三妻四妾,還有什麽通房丫鬟,美姬,外室等等等。
女人多了,子女便也就多了。
那麽多的女人和子女,怎麽愛的過來?能記住這些女人和子女的名字和長相就不錯了。
崇祯覺得真的有必要推行一夫一妻制度了,往大說,可以減少許多光棍,增加大明的人口。
人口一多,體量一大。
幹什麽都好幹些,可以開荒種地,可以擴張領土,可以殖民海外啊!
往小的說,一夫一妻便能更加專注的教育娃娃,都說娃娃就是國家的未來,娃娃教育好了,大明不就人才濟濟了嗎?
當然?
一夫一妻想真正推行起來太難了,不說别的,他後宮中的妃子怎麽辦?難不成全部休了去?
崇祯可舍不得呢!
他身爲皇帝都三宮六院,有什麽權利要求老百姓一夫一妻?
罷了,順其自然吧!
以後經濟發達後,民智也會開化,這些東西自然就會水到渠成的,朕何必強行推行呢?
崇祯抛開雜念,……
他拍拍劉宗周肩膀,安慰道,“劉禦史莫要傷心了,不如你就将我今日的觀點寫入書中,教化衆生!”
劉宗周正傷心呢,人一傷心思維便會受限,他不假思索就回答道,“遵旨!”
話一出口,劉宗周突然反就應過來了,郁悶~今天是皇帝陛下微服私訪的日子啊!
可是話已經出了口,也吞不進去了,唯有……寄希望于在場的衆人沒有聽懂他話。
梁滿倉父子倒沒有聽懂,也對~這種小老百姓,你就是當他們面喊陛下,他們未必都能反應過來?
可是程清風聽懂了啊!
這家夥目瞪狗呆,他呆呆望着崇祯,大腦一片空白,完全就是一副喪失了思維能力的癡呆模樣。
陛下?
田大人居然是陛下?
不不不~陛下居然是田大人?
不對~應該是陛下冒充了田大人!
程清風突然回憶起了以前和崇祯相處的場景,一樁樁,一件件,其實崇祯還是有破綻露出來過。
隻是程清風從來沒有往那方面想過,因爲……他不過是個普通人,皇帝在他心中是極爲聖神的。
可以這麽說,皇帝在他心目中就是一個符号,一個絕對不可能出現在他生活中的尊貴符号。
“陛下~”
程清風突然淚流滿面,他撲通一下就跪了塵埃裏,沙啞着聲音山呼萬歲!
都鬧這樣了,傻子也看出來了吧?
梁家父子也是目瞪狗呆,他們大張着嘴巴,隻覺得舌頭發麻,口幹舌燥,耳朵嗡嗡直響,腿腳還綿軟。
他們想學着程清風跪下,卻發現連跪的能力都沒有了,身子骨就好像吃了軟骨粉般,軟的像面條。
崇祯郁悶的看向劉宗周,“我說劉愛卿啊,你不說話,别人會把你當啞巴嗎?”
崇祯現在都快郁悶死了,好不容易才有了這麽兩位朋友,現在朋友也要失去了。
他是皇帝啊,就算他願意繼續和程清風等人做朋友,人家也不敢和他做朋友啊!
劉宗周自知失言,他苦笑道,“臣失儀,還請陛下責罰。”
崇祯悶頭喝了杯米酒,甜甜的,隻有一絲絲酒味,喝的忒不過瘾,隻适合當早餐喝。
“罷了,罰你也沒用。”
接着崇祯親切扶起程清風,和藹可親道,“程主事請起,朕并不是有意隐瞞的,隻是怕你害怕,這才沒有透露身份。”
程清風的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多好的皇帝陛下啊!
我程清風何德何能?居然能與皇帝陛下成爲朋友?
“陛下大恩!”
“當年臣含冤受辱,流落街頭,若不是幸得陛下相助,臣又怎會有今日啊!陛下啊~臣~臣萬死不能報君恩啊!
還有上次瘟疫事件,臣因爲婦人之仁而犯下大錯,也是陛下親自赦免了臣,此大恩,臣如何才能報答啊?”
崇祯的聲音,“你也别感動了,朕其實就是愛惜你人品,如今像你這般老好人不多了啊!
瘟疫的事兒看似你犯了大罪,可是咱換個角度想想,若不是你将那些災民集中了,這些人散入各地,隻怕危害更大!”
恩~程清風你别哭了啊,鼻涕眼淚都哭了朕身上,朕可沒有帶換洗的衣裳,朕槽的~你還流口水啊!”
崇祯急忙掙脫程清風,跳出老遠,而此時梁家父子終于有了跪下的力氣,這二人也跪伏在地上,哭的稀裏嘩啦的。
崇祯安慰了好半天,才将這些激動的人安撫好。
臨走的時候,崇祯還送了一份大禮,這是一套貴重的赤金首飾。
耳環,頭簪,項鏈,手镯子,戒指都有,簡直是現代社會結婚必備之……五件套嘛!
接着便在程清風等人激動的眼神下,狼狽而逃。
見識了一場民間婚禮,也暴露了自個的帝王身份,隻怕以後再難與程清風等人相處了。
崇祯翻開程清風的履曆,這麽多年來,他一直沒有升上去,一直都隻是名小小主事。
崇祯決定先讓他升爲禮部侍郎,過幾年便補了禮部尚書的空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