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迎祥這個賊寇自然是由李猛親自來殺,李猛緊緊攥着大刀,手心都是汗水,他表面看着雖然豪邁無比,其實心中卻緊張死了。
面對這麽一個人物,李猛難免有點緊張,甚至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生怕這一切都是幻覺,就好像閉上眼睛高迎祥就能消失了般?
想想也正常,高迎祥是誰?
陝西賊寇标志性人物啊,他自号闖王,李自成和張獻忠皆是他手下小兵,可謂是賊寇的一面旗子,而且這家夥命也忒大,陝西大大小小賊寇基本被滅光了,這家夥都還在蹦跶着,簡直是九命貓妖托生。
最後更是投靠了蜀王僞帝,還被封了個什麽剿逆大将軍?
呸呸呸~
蜀王僞帝就是個大逆賊,他媽的還好意識給高迎祥弄這個封号?
一念及此,李猛也不緊張了。
他大叫一聲,沖上前,手起刀落,高迎祥好大一顆頭顱便滾落在了地上,其龐大的身軀也緩緩倒了下去,拍出無數水花。
殺這賊寇首領居然如此容易?
半絲反抗都沒遇到?
李猛停下馬,先是使勁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确定這一切都是真實不虛的。
他才喜笑顔開上前,一把扯下他披着的紅披風,然後将高迎祥的頭顱就着雨水刷了刷了,小心翼翼用披風包起來,然後抱得緊緊的,生怕飛了般。
遠處的諸将領都有點嫉妒。
哎~誅殺了這般大賊寇,可是奇功一件啊?恨隻恨這高迎祥咋那麽孬種,都不正面迎敵,居然猥瑣的想從旁邊逃跑?
呸~便宜了李猛這小子!
諸将雖然嫉妒,但是手上的動作卻并沒有停,好歹面前還有無數的賊寇腦袋可以砍,砍砍砍~全部砍光了,都是銀子啊!
至于投降?
兩軍交戰不殺俘虜?
呸,這幫賊寇幹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殺過多少老百姓?禍害過多少姑娘?搶過多少錢财?屠城滅族,罪惡滔天!
若是最開始幾年當流寇,還有可能是實在活不下去了,爲了吃一口飽飯而已。
可是這幾年陝西在孫巡撫的治療下,老百姓雖然依然窮,但是好歹能吃口飯啊!
在這種情況下,老老實實幹活至于餓死嗎?
在這種情況下還當流寇的,都是一些窮兇極惡之人,因爲他們酒肉吃多了,便不願意回到吃小菜的日子了,更有一些是犯了罪,爲了逃避官府的處罰。
所以,該殺!
官兵殺了數個時辰,雨水終于停歇了。
到處都是屍體殘骸,大腸内髒,和圓滾滾的腦袋,空氣中也彌漫着血腥氣味,久久不能散開,人走上面直接打滑,宛若人間煉獄。
衆将士們把腦袋和戰利品收拾了,便啓程離開了此地。
至于無盡的屍骨?
山野之中,早有豺狼虎豹暗暗窺視着這場戰役,待官兵都離開後,這裏便是它們的樂園,這些屍骨夠野獸們吃好幾個月了的。
……
孫傳庭剿滅高迎祥的消息并沒有傳回京師,高賊的頭顱也暫時被秘密放在冰庫中凍着,這場戰役雖然殺的轟轟烈烈,卻也沒有任何消息透露出去,無聲無息,……孫傳庭還有更大的圖謀。
雲橫秦嶺家何在!
雪擁藍關馬不前!
蜀道,是關中與川蜀之間道路的總稱,關中與川蜀盆地相隔着秦嶺,漢中盆地,大巴山等。
而連接着川蜀與陝西的諸多通道有……陳倉道,褒斜道,傥駱道,子午道,陰平道,金牛道,米倉道,洋巴道。
孫傳庭前幾日才在子午道怼滅了高迎祥,這日他又領兵浩浩蕩蕩的,進入了寶雞縣城。
這裏有一條故道……陳倉道!
而盧象升的天雄軍便駐紮在寶雞縣城中,準備由此地經陳倉道,攻入天府川蜀之地。
陳倉道,還是因爲韓信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而聞名于天下的,其實這條道算是蜀道中最好走的一條。
其地勢相對平坦,走起來不那麽艱難,就是稍微有點繞,比其他蜀道更長。
寶雞縣城,縣衙門!
如今這裏被征用了,縣令書吏等一班人早就搬到了偏房裏辦公。
而盧象升,孫傳庭,洪承疇這幾人則堂而皇之的鸠占鵲巢,将這處縣衙占了,設置成了臨時軍事指揮處。
盧象升盯着輿圖,皺眉道,“古語有雲: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沒想到我盧象升也有要攻打蜀道的這一天。”
“盧總督可有何妙策?”孫傳庭淡淡問道。
“盧某我那有什麽妙策啊,無非是走這陳倉道,強攻下漢中,然後再由漢中攻破川蜀,誅殺僞蜀,和魏忠賢這個狗東西。”
盧象升咬牙切齒,他現在恨死了魏忠賢這閹人,虧他以前還以爲魏忠賢是好人呢,甚至還存了和他結交之心。
原來一切都是僞裝的。
也對,魏忠賢本來曾經的名聲就不好,殺人放火這些事兒他幹的還少?這種骨子裏就殘暴的家夥,怎會突然變成大好人?
孫傳庭想了想,沉聲道,“如今僞蜀在漢中布下大軍,我等長途跋涉過去,以疲憊之師強攻漢中,隻怕極難打下。
孫某倒有一計……
前幾日,孫某大敗高迎祥賊寇,誅殺了高迎祥,俘虜了許多賊寇将領,不若我等就冒充賊寇,诓騙漢中縣守将打開城門,此計如何?”
盧象升思忖片刻,“此計未必行得通,高迎祥已伏誅,幾個賊寇普通将領隻怕诓騙不了漢中守将開門?”
“某還有一計,當日賀人龍尋了人冒充孫某,惟妙惟肖,今日我等亦可尋一人冒充高迎祥,不需十成像,隻需略相似,然後披上铠甲,蜀将未必能一眼看破。”
盧象升雖然覺得這個主意未必靠譜,不過也不失爲一個辦法,遂點了點頭。
第二日,大軍就換上了賊寇的衣甲,也尋到了用來冒充高迎祥之人,事不遲疑,大軍當天便拔營進入了蒼茫的陳倉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