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姐姐,自古女子如絲蘿,皆依附于男子才能生存,陛下便是妾的天啊,如今陛下出了事,妾不哭還能怎麽辦?”
田貴妃索性哭泣的更厲害了,眼淚珠子不要錢的淌了下來,一雙美目紅紅的。
這田貴妃人長的美,哭起來更美了,這讓周後相當不悅。周後一直都和田貴妃不和,以前崇祯在的時候,兩人都沒少吃過飛醋。
這會子她見田貴妃這般不識大體,當着諸多大臣面還哭哭泣泣的,簡直是丢人現眼。
周後冷冽道,“陛下是你們的天,你們又那麽愛哭,爲何不去學那娥皇女英以身殉夫,然後淚灑湘妃竹?”
說到殉夫二字時候,周後故意将音咬的重重的,眼中更是殺機陡現,吓的田袁二妃腿都軟了。
如今陛下生死未蔔,周後在後宮就是隻手遮天,若是周後真想要她們殉節的話,隻怕她們二人毫無反抗之力。
田袁二妃雖然深愛着崇祯,但貪生怕死也是人之常情啊,她們并不想死,哪怕從此後深宮寂寞,孤枕寒衾,她們也想活着啊!
田貴妃和袁貴妃急忙跪伏在地,哀哀道,“皇後姐姐恕罪,賤妾知錯了,賤妾以後定當堅強。”
正在這時,有小宦官來報。
嬌嫔求見陛下。
周後眉頭微皺,陛下失蹤,後宮中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陛下貼身的宦官宮女侍衛外,也就周後和田袁二妃知情,……嬌嫔并不知曉。
嬌嫔這會子來幹嘛?
周後的聲音,“陛下身體不适,不想見任何人,你讓嬌嫔先回去,待陛下想見她的時候,自然會傳召的。”
小宦官領命而去,片刻後他又回來,猶豫道,“皇後娘娘,嬌嫔娘娘賴在宮門外了,她說陛下若不見她,她便長跪在這宮門不起來。”
“胡鬧!”
周後怒了,“陛下的這些妃子一個個的都不讓本宮省心,她要跪就跪呗!”
“皇後娘娘!”
趙大成想了想道,“當日盧總督說侯方域是拿着嬌嫔的貼身之物,這才诓騙了他。臣以爲還是應該問一問嬌嫔,免得這後宮之中還有奸細。”
周後想了想……
“可是這嬌嫔素來口直心快,若是讓她知道了真相,隻怕不出半日,全紫禁城就都知道了。”
趙大成歎了口氣道,“皇後娘娘有所不知,如今宮中早就流言四起,人心惶惶了。想必嬌嫔娘娘也是聽到了什麽風聲,這才會執意要見陛下了。
以其讓嬌嫔跪在殿外,徒增謠言,不如讓她進來,開誠布公的談一談,興許還能有所所獲,而且奴婢懷疑,嬌嫔娘娘貼身之物失竊與宮中謠言也有關。”
周後問道,“宮中都有什麽謠言?”
趙大成欲言又止道,“宮中謠傳陛下已經被奴婢害死了,而且還傳言……傳言娘娘與奴婢有不堪!”
按照以往,周後若是聽到這種傳言必然會氣急,可是現在她隻是淡淡道,“你繼續說!”
趙大成抹了抹額頭冷汗,繼續告訴周後,這宮中不僅謠言滿天飛,而且還發生了許多盜竊案子。
一些宦官因爲聽信謠言,恐宮中生變,居然紛紛盜竊宮中财物,甚至有些奸宦還卷了低階妃嫔的金銀細軟潛逃了。
周後閉上眼睛,這一刻她感覺好疲憊,恨不得當老鼠子躲在洞裏,什麽也不管了。
可是?
她是皇後啊,若是她也崩潰了,這後宮怎麽辦?周後暗忖:本宮絕對不會認輸的,本宮一定要好好守着後宮,一直等到陛下歸來爲止。
周後蓦然擡頭,眼神堅毅無比,“宣嬌嫔觐見!”
……
嬌嫔手中端着一碗人參雞湯,這是她特意給崇祯熬的,雞在小火上慢炖了一夜,直把骨頭都熬爛了,才得到這一碗香醇的雞湯。
人參雞湯最補元氣!
可是?
陛下是真的生病了嗎?最近宮裏謠言紛紛,就連一向粗枝大葉的嬌嫔都坐不住了,她害怕啊!
所以她今天才特意帶了一碗人參雞湯來,明着給陛下補身子,其實就是想找借口見一見陛下。
及進了崇祯寝宮,但見這寝宮内藥香撲鼻,幾隻巴巴狗長的胖崴崴的,這些狗就趴在寝宮的角落裏,一動也不動。
它們也不叫,隻吐着個狗舌頭,瞅着嬌嫔手中的雞湯看。
嬌嫔穩了穩心情,但見數層輕紗後面,禦床上似乎躺着個人影,這個人影也是一動不動的。
是陛下!
嬌嫔瞬間淚目,這麽多天了,她終于見到了皇帝陛下了,原來陛下安然無恙,都是一些小人胡亂傳謠,……嬌嫔終于安心了。
這一刻,她隻想撲過去!
然後抱着她的夫君大哭一場,細細訴說這段時間的思念與擔憂。這女人說幹就幹,她狠狠一跺腳,哭着喊着,就要沖上去撒嬌。
周後急忙令人攔住了她,并暗道:怪不得陛下總說她胸大無腦,今日一看果然是無腦,也不看看現在什麽情況?還撒嬌?
“嬌嫔,你可認識此物?”周後冷不丁的拿出一支簪子來,冷冷的看着她。
嬌嫔此時才發現周後居然也在陛下宮裏,再一瞧田貴妃與袁貴妃也在,接着她又驚悚的發現,許多朝廷大員也在。
這朝臣與許多後妃共處一室,自大明開國以來便罕見啊!
嬌嫔愣呆呆,她都沒聽清周後說的什麽話,隻是端着人參雞湯道,“我,我給陛下炖了點雞湯來補補身子。”
周後沉着一張臉,她不動聲色的拿過人參雞湯,然後着人喂給巴巴狗吃了。
“你可認識此物?”
周後舉着蚱蜢簪子,再次晃了晃,這時嬌嫔才聽清楚周後所言,接着她詫異的看着蚱蜢簪子。
這簪子不是她的東西嗎?
怎麽會在周後手上?
嬌嫔定定看着蚱蜢簪子道,“此物乃是妾從娘家帶來的首飾,妾一直保管的好好的啊,怎麽會在皇後手上?莫不是被哪個奴婢偷了?”
周後無語……
這嬌嫔果真是一點腦子都沒有,自個的貼身東西丢了這麽長時間都不知道,她還能幹嘛?
真不知陛下爲何會封這種女人嫔位?這女人比起楊飛飛等低階位妃子都差遠了。
哎,本宮果然不該直接問她的,應該直接審她宮裏的宮女和宦官們,罷了~本宮便告訴她實情吧!
于是周後便将崇祯失蹤之事說了出來,聽的嬌嫔目瞪口呆。
接着周後又道,“嬌嫔妹妹,如今陛下本已失蹤,後宮謠言又起,本宮懷疑這宮裏有細作。
所以本宮想先從你宮裏查起,你宮中所有的宮女和宦官都得審,爲了不驚動細作,本宮便隻能委屈妹妹了。”
嬌嫔花了很長時間才消化完了周後說的話,她淚水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心中六神無主。
此身此心都給了這麽個男人,要是他真的出了事,自個該怎麽活啊?
良久後,這嬌嫔才點點頭,哽咽道,“一切都聽姐姐吩咐。”
周後的聲音陡然加大,冰冷無情,“嬌嫔忤逆陛下,令其閉宮待罪,其合宮所有人等全部關押起來。”
……
紫禁城,一間極幽靜的宮室。
這裏位于紫禁城最北邊,雖有一些宮殿,卻從來沒有人住,隻是用來堆積雜物罷了。
這裏是紫禁城最偏僻冷寂的地方,雜草叢生,花木也沒有人修剪,是鳥雀的天堂。
這間宮殿雖小,卻倒也幹淨,院中雜草被拔的幹幹淨淨,種上了姹紫嫣紅的牡丹和芍藥。
一位美貌少婦正掐了一朵紅牡丹細細嗅着,她神情平淡之極,似乎早已閱盡千帆,看破紅塵了。
木質的宮門吱呀打開,一位身穿太監服的宦官走了進來,他小心翼翼的靠近這位美婦人,讨好的又掐了朵牡丹花别在美婦人發髻上。
“映月,你真美!”
美婦人慵懶的神了個腰,沙啞着嗓子道,“美?呵呵,女人如花,而本夫人早已經過了花期,而今不過是殘花敗柳罷了。”
客映月?
這女人居然是客映月,或國中老百姓不知道誰是客映月,可若是提起客巴巴,大明百姓誰不知道?
客巴巴,明熹宗的乳母,原本她不過是個農婦罷了,也不認識字。卻因爲體貌端正,奶好,而成爲了明熹宗的乳母。
這女人雖然不認識字,也沒有什麽見識,卻還是有點小聰明的,很善于利用人。
她這輩子最大的成績便是将缺愛的明熹宗忽悠住了,令明熹宗将這個奶媽子奉若上賓,封爲奉聖夫人。
奉聖夫人客巴巴自此後發迹,被宮中之人稱呼爲祖老太太,其可以自由出入宮禁,就連司禮監和禦馬監的權宦都得跪下迎接她。
其權勢一時無二!
若是沒有她,魏忠賢也起不來。
這太監一把抱住客巴巴,聞着她脖子上的氣味,迷醉道,“沒想到我小小杜勳,居然能與奉聖夫人當對食?想想都不可思議。”
這太監居然是杜勳,杜勳的好友都知道他尋了個普通宮女當對食,原本還以爲是一個俏麗的小宮女呢,沒想到卻是……客巴巴!
客巴巴歎口氣,“杜勳你可比魏忠賢要靠譜些,魏忠賢這厮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們已經按照他的要求做了,這家夥說好了,事情成功後便接本夫人出宮,沒想到卻是杳無音信了?”
杜勳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接着他便很快釋然了,隻要能讓心愛的女人過上好日子,他杜勳什麽犧牲都願意付出。
“映月莫擔心!”
杜勳胸有成竹道,“近日我在宮中散布了很多謠言,許多宮人都相信了,現在到處都是人心惶惶,許多宮人甚至盜竊宮中财寶。
相信這波流言很快便能流入京城,到時候京城肯定動蕩,我們立下這麽大的功勞,就算魏廠公将我們忘記了,蜀王定不會相忘的。”
客巴巴執起杜勳手道,“當年本夫人被關在浣衣局,受盡淩辱,若不是你,本夫人早就被人害死了。可是本夫人不甘心呐,不甘心一輩子躲躲藏藏的,杜勳隻有你能助我。”
杜勳點點頭……
接着二人便擁了一起,開始行男女之事,可惜杜勳不是個男人,怎麽弄也是隔靴搔癢,……不過略勝于無罷了!
客巴巴和杜勳正在空地上翻來滾去的時候,突然大門被撞開,一群如狼似虎的兵卒沖了進來,打破了二人的好事。
杜勳急忙爬了起來,果果着身子看着闖入者,下頭那玩意兒秃秃的,醜陋至極。
這些士兵也不管二人果着身子,直接就将他們抓了,并用繩子綁的緊緊的。
有幾個特别仇富的兵卒,甚至對着二人拳打腳踢,将二人打的鼻青臉腫,接着便評頭論足老。
“臭娘們,好會勾引人呐!”
“這女人姘頭特别多什麽王安啊,魏忠賢啊,現在居然又來了個杜勳,真是豔福不淺呐!”
有個小兵啐了口,“屁的豔福,不過是幾個假男人罷了,她能開心的起來?不如現在就讓她嘗嘗俺們真男人的威力?哈哈哈!”
領頭的兵卒催促道,“媽的,你們别過嘴瘾了,趕緊的将這兩人送西廠招呼去,誤了事,誰也得罪不起。”
接着這些兵卒便将杜勳和客巴巴面對面的綁了起來,似乎準備專門羞辱二人,然後便壓着他們光明正大的走了出去。
一路人,紛紛有人指指點點的。
杜勳倒無所謂,反正他個宦官破罐子破摔了,臉皮厚的很。
就是客巴巴有點無地自容,想她客巴巴什麽身份?奉聖夫人呐,今日居然被人這般對待?
二人很快便被押到了西廠,方正化大刀金馬的坐在太師椅上,陰側側道,“祖老太太,奉聖夫人啊,奴婢給您問安了。”
客巴巴求道,“方廠公,您都尊我一聲奉聖夫人了,能不能看在先帝份上,給我一個痛快?”
客巴巴自知她活不成了。
可是她又害怕死前的各種疼痛和折磨,但是要她自殺?這女人又下不來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