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商量,亦來不及思考,白秀秀牙一咬,扛着崇祯就往後山處跑去,山路崎岖,無數的荊棘草葉劃過崇祯的身軀,鑽心的疼。
白秀秀似乎非常着急,她似乎拼勁了所有的氣力奔跑着,大顆的汗珠子滾滾滑落,但是凡軀肉體如何逃得過熊熊火勢?
崇祯可以感覺到身後熱浪滾滾,火勢馬上就要舔過來了,甚至……光熱浪就能把他們熄死。
嘩嘩嘩~前面有河,這地方地勢傾斜的厲害,所以河流也非常湍急,浩浩蕩蕩流向遙遠的地方。
白秀秀一把将崇祯丢了下來,因爲太急,直接就讓崇祯的臉與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也幸虧此處爲河灘,生了許多青苔和喜濕植物,摔的還不算太疼。
“秀秀姐,咱們是準備躲河裏嗎?可我不會遊泳啊,怎麽辦?”崇祯看着湍急的河流,急的心都在滴血。
白秀秀一邊焦急的尋找着什麽,一邊冷哼道,“你以爲躲河裏就安全了?山火這麽大,縱然河中魚螺也得煮熟。”
突然,白秀秀發現河灘上擱淺着一截巨木,應該是上遊的伐木匠人伐了木材後,因爲不好運輸,便直接将木材丢了河裏順流而下,木材漂到了下遊自然有人收。
白秀秀的眼睛一亮,她一把拉過崇祯,兩人費力将巨木推動,接着崇祯如同死狗般趴在巨木上,雙手張開,緊緊抱巨木。
這巨木實在是太粗了,崇祯居然合抱不過來,也幸虧樹皮比較粗糙,崇祯趴木頭上面倒也不容易滑下來。
最後,白秀秀飛身躍上巨木,她弓着身子,雙手死死按着崇祯背部,騰空一隻腳用力一蹬,……巨木順水流了出去。
水流的速度極快,巨木乘風破浪向前駛去,崇祯努力的仰起脖子,卻依舊嗆了好多水。
伴着美人,抱着木頭在河裏漂流,看似浪漫,其實内中苦楚隻有自己知道,崇祯覺得自個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他現在完全就是憑借着一股子氣,努力抓着巨木不讓自己掉了河裏。
而白秀秀則更加難受,她不僅要護住崇祯的安全,更要時時刻刻保持巨木的平衡,否則這麽個大木頭要是在水中轉幾個圈啥的,……崇祯必死!
……
清晨終于來臨。
天壽山火燒了一夜,漫天煙塵甚至飄到了京城,大街小巷都落滿了草木灰,這些草木灰随風打着轉轉,似乎預示着大明的國運,艱難無比。
溫體仁一夜之間蒼老,他鬓角的白發更多了,臉上皺紋縱橫交錯,神情更是落寞無比。
而六部尚書,内閣次輔,各方将領等皆站在溫體仁下方,大氣也不敢出個,呃~倒不是說他們怕溫體仁,而是……這個時候誰也不願意出主意。
一直以來,大明經過了很多次危局,卻從來沒有哪一次有這麽兇險過,……鼠疫還沒結束,盧象升又叛變,應天府一衆官員意欲擁立蜀王爲帝,最郁悶的是……
皇帝陛下失蹤了!
一直以來,甭管多兇險的局勢,似乎隻要有陛下在,便能輕而易舉的化險爲夷,諸大臣根本就不需要超心,隻要聽從命令既可。
可是這一次皇帝陛下都失蹤了,他們應該怎麽辦?
溫體仁緩緩掃視四周,沉聲道,“如今陛下失蹤,内憂外患,值此生死存亡之際,其實我溫體仁也是一籌莫展啊!
今日将大夥召集起來,便是想衆策衆力,希望諸公都能出個注意,我大明應該怎樣度過這場危局?”
沉默了很久……
張之極首先開口,張之極原本在陝西曆練,前些日子英國公張唯賢故去後,崇祯便下旨将起緊急召回。
張之極接到聖旨後,星夜兼程,總算在昨夜趕到了京城,他都來不及洗澡和換衣服,便出現在了這裏。
張之極的聲音,“溫首輔,我張之極是個武人,武人的天性就是打仗,今日就讓我領京營精兵和盧賊狠狠做一場去。”
溫體仁看了眼張之極,“盧象升的事情或許會有轉機,我等還是等錢寶元與趙公公回來再說。
張之極,你剛回京城,按陛下旨意,你應該先承襲英國公之爵位,然後統領京營,穩定局勢。
如今京中情況很複雜,你大部分都不知曉,不如你先去京營,将京營打理好就成。”
張之極躬身稱是,溫體仁接着問道,“諸公還有什麽話要說。”
又是沉默了一會,兵部尚書金铉猶豫道,“鼠疫之事好說,名醫吳有性研制出了藥方,效果還不錯,想必鼠疫很快就能控制住。
盧象升一直忠心耿耿,這次是受奸人蒙蔽,想必錢元寶與趙大成必定會不負重托的。
就是?
如今陛下失蹤生死未蔔,爲了安撫軍心和民心,我等要不要早做準備?”
溫體仁定定望着金铉,他知道金铉所謂的準備是什麽意思,……那就是太子登基。
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陛下失蹤,京中若無君王主持大局,隻怕官心和民心都不穩,恐生其他變故。
“放屁!”
施鳳來罵道,“陛下乃聖天子,天必佑之,如今陛下才離開不到一日,爾等就想着另立新君了?簡直是亂臣賊子,人人可誅之。”
施鳳來平日不顯山不露水,算是存在感極低的一位大臣,沒想到今日居然張口閉口就是亂臣賊子,可謂是紮心。
兵部尚書金铉原本就是火爆脾氣,這般被人指着鼻子怼亂臣賊子肯定不樂意了,他眼睛珠子一瞪,剛準備怼回去。
溫體仁重重一拍桌子,怒道,“夠了,都什麽時候了,你們一個個還不省心?是不是還想再來場廷鬥?”
一向溫文爾雅的溫體仁,都被逼的發怒了,他順了順氣,接着說道,“茲事體大,諸位既然都拿不定主意,我等今日便入宮,請皇後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