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殿。
衛嘉樹由宮人伺候着寬了衣裳,便浸泡在了浴缸中,肉肉小崽子也被留下,與她同泡。
雖說是男孩子,但還是寶寶,也就不必忌諱。
這大浴缸分成了深淺兩個區域,淺水區哪怕是個寶寶也不至于淹沒了,深水區也算不得多深,坐下去,也隻是沒至雙肩而已。
修佑撲棱着手腳,寶寶臉上滿是無語凝噎:“那個胡美人,簡直沒腦子。”
瞧瞧,胡氏這智商,連奶娃娃都鄙視她。
衛嘉樹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她腦子裏怎麽想的,隻要她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最起碼也是個婕妤。放着好日子不過,居然鬧了這一出!”
修佑寶寶呲牙道:“她可不甘心隻做個婕妤!她肯定是想着封嫔封妃呢!因此,娘親就成了她榮寵的最大障礙。”
衛嘉樹冷笑:“這下子好了,哪怕她生下孩子,恐怕也封不得婕妤!”
或許看在孩子的份兒上,皇帝能不降她的位份??
忽的,修佑的小鼻子抽動了兩下,他連忙低聲道:“娘親,是生魂的味道!”
衛嘉樹一愣,丫的你是狗鼻子嗎?我怎麽就聞不出生魂還有味道?!
話說,生魂?不就是宣建國他孫子麽!
這個狗孫子,靈魂這是養好了?又來找抽了?
下一秒,浴室外傳來皇帝的聲音:“嘉樹,朕……可以進來嗎?朕又離魂了。”
衛嘉樹怔住,這一次,沒偷窺?
不容易啊。
衛嘉樹感慨,她本想回應一句“不可以”,但是浴室外還候着那麽多宮女呢,她莫名其妙來這麽一句,着實不正常。
她連忙從浴缸裏爬了出來,三兩下擦幹淨,然後飛快披上雪緞浴袍,然後笑眯眯看着還在浴缸裏光溜溜的肉肉寶寶,“想見你父皇嗎?”
修佑立刻奶聲奶氣道:“想!”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宣承熠豈會聽不懂,二話不說,咻地穿牆而入。
然鵝,嘉樹已經穿好浴袍了。
宣承熠鬼臉上滿是失落,是啊,嘉樹羞澀,想也知道,不可能讓朕看到美人沐浴的場景。而且,朕還要做出尊重嘉樹意願的樣子,日後……怕是也看不到那般美景了。
宣承熠忽的發現,阿佑居然也在浴缸裏,也就是說——剛才,嘉樹和阿佑居然一起洗澡?!
宣承熠心中莫名有些酸妒,便道:“阿佑還小,萬一跌倒在浴缸裏,淹着可怎麽是好?”
額……肉肉還不至于,不過這點兒的吃奶娃娃,的确不宜在浴缸裏泡澡的。
衛嘉樹便卷起袖子,雙手将肉肉送水裏撈了出來,順手拿起一方毛巾,把肉肉裹成一團。
修佑:本寶寶手腳都不能動彈啦~
衛嘉樹捏了捏肉肉的小臉,“乖喲~”
宣承熠道:“阿佑在你面前,倒是素來極乖。”
衛嘉樹一愣,“這話說的,難道肉肉在皇上面前難道不乖?”
宣承熠汗,差點說漏嘴,“朕意思是,今日阿佑特别安靜。”
衛嘉樹笑道:“大約是累了吧。”她瞅了瞅肉肉,不禁想起了兒砸的那份證詞,隻可惜,小奶娃沒人權,他的證詞不具備取信價值。
于是,衛嘉樹便喚了保姆們進來,伺候肉肉穿上睡衣,然後便叫抱去碧紗櫥碎覺了。
衛嘉樹也回到内寝殿,鬼皇帝如影随形,衛嘉樹忍不住道:“皇上既然離魂了,不如趁機去胡美人那裏瞧瞧?”——想必會看到很有趣的景象。
比如說,那玫瑰油其實就是胡美人趁着摔跤,灑在台階上的,胡美人被扶起來之後,自然就可以将摔倒的原因說成是台階太滑了。
宣承熠一臉淡漠:“她又沒什麽大礙!”——朕好不容易養好了靈魂,總算可以生魂離體了,自然要來瞧瞧嘉樹。
衛嘉樹:這家夥不配合腫麽辦??
宣承熠忽的察覺嘉樹神色似乎欲言又止,“怎麽了?”
衛嘉樹道:“我思想前後,隐隐覺得,是不是想錯了方向。事先在偏殿台階上動手腳,那就必須事先知道胡美人會來,更要笃定她一定會去偏殿。”
宣承熠蹙眉,是啊,這份算計,并不高明,而且這其中變數太大,又是如何确保胡氏一定會來清涼殿呢?
衛嘉樹又道:“若是偏殿台階上被灑了那麽多氣味馥郁的玫瑰油,我宮裏的人不可能發現不了!”
宣承熠微微颔首,是啊,且不說這是白天,而且玫瑰油的氣味十分濃郁。
衛嘉樹小聲道:“或許是我小人之心,看着胡美人,我總是忍不住想起賢嫔上一胎小産的事兒。”
宣承熠心中一凜,“你是懷疑是胡氏自己所爲?”
衛嘉樹點頭:“除了胡氏自己,誰又能知道她的行蹤舉動?若胡氏是先假裝摔倒,再趁機将玫瑰油倒在台階上——”
說着,衛嘉樹道:“所以,皇上能不能趕緊去一趟寄月閣,去看看胡氏。”
雖然嘉樹的話很有道理,但是……朕怎麽又被她往外趕?
宣承熠咳嗽了兩聲:“這點小事,還需要朕親自出馬?朕明日便叫人去查看。”
也行。
衛嘉樹颔首,今年的玫瑰油進獻入宮不過兩個月光景,若是胡氏的消耗量格外大,那她可就很難解釋得清楚了。
翌日清晨。
寄月閣,胡美人慵懶起身,便聽底下禀報說,禦前的錢公公來了。
胡美人不禁大喜,滿以爲皇上是降下賞賜撫慰她,不成想——
錢裕客氣地見了一禮,“皇上命奴婢前來瞧瞧美人,另外……還請美人将您的玫瑰油取出來,讓奴婢一觀。”
胡美人瞬間臉色發青,“公公這是什麽意思?!”
錢裕笑眯眯道:“奴婢是什麽意思不打緊,要緊的是這是皇上吩咐。”
胡美人吩咐玉珠兒:“去把玫瑰油拿來!”
“是!”玉珠兒腳步麻利,飛快去一旁的櫃子裏取出一隻四方螺钿盒子,盒中是整整齊齊的六瓶玫瑰油,其中一瓶已經快要見底了,其餘的,卻還未開封,封簽上還印着天澤十三年四月進獻的字樣兒……
以胡美人的份例,隻得這六瓶,兩個月光景,用了将近一瓶,倒也正常。
錢裕仔細檢查了每一瓶玫瑰油,甚至還一一打開,聞了氣味,确認是今年的新品,這才躬身一禮,“小主請放心,奴婢自會向皇上禀明。”
胡美人松了一口氣,瞬間潸然淚下,“難不成我還會害自己的孩子不成?!到底是什麽人挑唆皇上這般懷疑我?!明明是我差點被人害了啊!”
錢裕隻得道:“皇上這麽做也是爲了徹查,還請小主不要多心。”
胡美人暗暗咬牙切齒,昨晚皇上又沒有翻牌子,在她走後,三妃也都走了,唯一有可能在皇上耳邊進讒言的也就隻有良嫔了!!
幸好玉珠兒一早提醒過她,既要做,便要務必缜密。
想到此,胡美人不禁有些心有餘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