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貴妃抱着皇帝的半截雲龍錦緞衣袖,整個人都快要裂開了。
躲在長秋門内,隻露出半個腦袋的衛嘉樹沒能忍住,發出了“噗嗤”的笑聲。
她真的不是故意笑出聲的,她真的憋不住了。
哎喲喂,誰能想到,堂堂貴妃娘娘,居然在長街上,撕下了皇帝的半截衣袖!!
怪不得總有人瞧不起夏家的門第,說夏氏一族是靠女人爬上來的暴發戶,沒有半點底蘊。
夏貴妃這言行舉止的,還真真配不上“大家閨秀”四個字。
這銀鈴般的笑聲,落在皇帝與貴妃耳中,不知是何等刺耳。
其實宣承熠一早就發現嘉樹就躲在長秋門後頭看戲,所以他才不想出醜,他才疾言厲色呵斥夏淑離,才努力想要拽回自己的衣袖。
可沒想到,朕終究還是出醜了。
底下這些奴婢們,就算看見皇帝出醜,也萬萬不敢嘲笑皇帝。
但是衛嘉樹不同,這個沒良心的女人!隻怕心裏巴不得朕出醜的!
大多數時候,嘉樹膽子小得像倉鼠。
但偶爾有時候,這個沒良心的女子卻膽大包天!!
“來人!給朕把夏氏押回長安宮!!”皇帝宣承熠宛若一隻噴火龍,第一口龍息就要把夏貴妃給噴回長安宮。
夏貴妃懷裏還抱着那半截衣袖,便被禦前的健壯太監給從地上強行架了起來。
“不!不要!皇上不要把臣妾關起來!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沒有謀害皇嗣!!”夏貴妃哭嚎聲震耳欲聾,就差沒賴在地上打個滾了。
這一刻,宣承熠隻恨不得叫人把夏氏的嘴巴縫上!
朕爲什麽會有這麽蠢的表妹,夏家爲什麽會生出這麽蠢的女兒?!
朕什麽時候說要把她關起來了?朕什麽時候說夏氏謀害皇嗣了!
宣承熠忍無可忍,他厲聲呵斥:“給朕閉嘴!朕什麽時候說要幽禁你了?”朕隻是吩咐太監把夏氏押回長安宮而已!
夏貴妃哭聲戛然而止,她眼裏的淚珠打了這個轉,臉上寫滿了迷茫。
宣承熠氣得鼻子都歪了,“你看看你自己,哪裏還有個貴妃的樣子?!給朕回長安宮好生思過!以後不許來長秋宮!”
雖說貌似這次夏氏不是來欺負的嘉樹,而是被嘉樹給旗欺負了。
但是鬧這一出,也真真是丢臉了!
夏氏這般德性,丢的是朕的臉,更是母後的臉!
隻要不是禁足就好,夏貴妃忙不疊點頭,“臣妾這就回去,隻要皇上相信臣妾就好!”
夏貴妃連忙起身斂衽屈膝,行了個辭别之禮,這才灰溜溜退下了。
宣承熠深吸一口氣,低聲冷冷吩咐:“姜永福,給朕警告整個長街,今日發生的事情,誰若是敢說出去一個字!朕就要了他的腦袋!!”
說着,宣承熠還冷冷掃了一眼長秋宮的宮門,哼,這一轉眼的功夫,你倒是溜得快!
衛嘉樹豈能不溜?
雖然說溜了也沒什麽卵用就是了。
這不,衛嘉樹才回到自己的西偏殿,便聽到了皇帝那壓抑憤怒的聲音:“都給朕退下,沒有朕的吩咐,誰都不許進來!”
衛嘉樹:哦豁,藥丸~
如今的衛嘉樹也算是有恃無恐了。
她知道皇帝喜歡她,所以膽子就肥了。
雖然這種所謂的喜歡,跟後世所謂的真愛根本不沾邊,但足夠讓她在後宮保全性命和榮華了。
衛嘉樹讪笑着起身,她連忙行了一禮,“皇上您别誤會,嫔妾笑的是夏貴妃,不是您。”
宣承熠氣得鼻子都歪了,你分明是看見夏貴妃撕了朕的袖子,才發笑的!還敢說笑的不是朕的!
他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捉住衛嘉樹那瑟縮的小手,“你……”
宣承熠還沒來得及發作,便感覺到那隻小巧柔軟的柔夷是涼涔涔的,宣承熠臉色一沉,“朕看你是光顧着出去看戲了,衣裳都不多穿兩件!”
衛嘉樹讷讷道,“原以爲就是一會兒的事兒,嫔妾哪裏想到夏貴妃她……”
沒想到夏貴妃居然能嚎那麽久。
宣承熠臉色又黑了幾度。
衛嘉樹秒慫,她連忙道:“都是嫔妾不好,是嫔妾言語無狀,刺激了貴妃,貴妃才會這般糾纏皇上……”
她也沒想到,夏貴妃的糾纏功力如此可觀啊!
她純粹隻是想讓夏貴妃紮心一下而已。
你丫的三番五次找老娘的茬,就不許老娘反擊一下嗎?
宣承熠蹙眉:“你跟她說了些什麽?”——居然把夏淑離刺激成了個瘋婆子模樣?
衛嘉樹小聲道:“嫔妾也沒說什麽,就是告訴貴妃,您原本是打算過了年,就找借口把她關起來的。”
宣承熠臉色瞬間黑得跟鍋底似的,怪不得!朕隻是叫人把夏氏押回長安宮,夏氏竟誤會成朕要幽禁她!
衛嘉樹弱弱道:“嫔妾還說,會替貴妃求情,讓皇上不要幽禁她了。”
宣承熠蹙眉,露出不解之色:“你爲什麽要這般承諾夏氏?”——嘉樹趁機在言語上給夏淑離難受,這點宣承熠并不意外!嘉樹是何等小心眼,朕兩年前,原也沒什麽壞心思,她都能記仇到現在,何況夏氏三番五次欺侮嘉樹!
衛嘉樹道:“夏貴妃再怎麽樣都是皇帝表妹、景安太後嫡親的侄女,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過錯,頂天了也就是禁足而已。”——說實在的,根本不痛不癢。
好吧,夏貴妃自己是心痛得很、難受得很。
衛嘉樹歎着氣道:“其實今日,夏貴妃娘娘是來與嫔妾化敵爲友的……啊不,隻是不想與嫔妾爲敵了而已。”——爲友什麽的,是天方夜譚。
宣承熠略一思忖,“是因爲之前在永慶宮,你替她作證解圍的緣故?”
衛嘉樹點了點頭:“其實,夏貴妃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當然了,這隻是從她角度來看,若是從吳婕妤的角度看,夏貴妃奪人骨肉,簡直應該千刀萬剮。
除了搶了吳婕妤的兒子之外,夏貴妃還真沒幹太過分的事兒。
宣承熠歎了口氣,“她雖然心地不良善,但的确沒膽子在朕的後宮做大奸大惡之事。”
衛嘉樹一怔,“也就是說,您其實知道,吳婕妤小産與貴妃無關喽?”
宣承熠默然了片刻,兀自牽着衛嘉樹發涼的小手,一并去臨窗的羅漢榻上坐下,“吳氏小産一事,朕會對外宣稱隻是個意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