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嘉樹一呆,心裏是否有這個狗皇帝?
那還用說!她怎麽可能把這麽個渣狗男人放在心裏?!
在她呆愣的時候,皇帝已經起身走了過來,他黑湛湛的眸子直直看着她,仿佛要看透她的内心。
衛嘉樹神色一緊,急忙要起身。
宣承熠卻是雙手落在了衛嘉樹的削肩上,将她摁回了繡墩上。
宣承熠居高臨下看着這個瘦巴巴可憐兮兮的女子,眸子凝沉,死死盯着她的臉。
衛嘉樹遲疑了,眼下這個情況,隻要她好好對皇帝訴說一下情愫,表示自己是真心愛慕——嘔,不行了,這種說辭,她光想想就覺得惡心!
她是膽小怕死,她爲了活命,可以自甘輕賤給皇帝當小妾!
但她是在無法對一個不愛的男人訴情說愛。
她張不開這個嘴!!
看着這個低着腦袋,半晌不說話的女子,宣承熠臉色愈發難看,朕隻是問你心中是否有朕,竟也得不到肯定的回答!!!
宣承熠沒有奢望嘉樹會全心全意愛慕他,但他一直笃定,嘉樹起碼是喜歡她的!
他時常會想起,嘉樹做宮女的時候,那個明月朗朗的夜裏,她那狡黠的、毫無掩飾的笑容。
還有她那樣認真地爲他作畫!!一筆一劃,全身心都投入那幅畫作!
還有這一年來的朝夕相處、琴瑟親近,宣承熠無法相信,嘉樹心裏會沒有他!
他咬着牙齒,強忍着心酸心痛與憤怒,沉聲再一次問:“你心裏——是有朕的對嗎?!”——哪怕朕在你心裏的分量或許并不是很多,朕也認了!
衛嘉樹努力低垂着腦袋,她想要降低存在感,然而,她時時刻刻都能感覺到,皇帝正死死盯着她。
衛嘉樹嘴巴張了張,嗫嚅道:“這個……很重要嗎?”
宣承熠憤慨地道:“當然很重要!”
衛嘉樹眸子垂下:“那這麽重要的話,皇上也問過貴妃、問過麗妃,還有謹嫔、誠嫔、謙嫔她們?!”
宣承熠一噎,他閑着沒事問别的嫔妃這種話作甚?!何況他也在乎那些嫔妃心裏是否有他!
衛嘉樹瞬間了然,她擡起頭看着皇帝,“皇上應該沒有問過别的嫔妃這樣的話,那如今爲何要問嫔妾?”——難不成……衛嘉樹不禁更加頭大,若是皇帝真的喜歡她,那她隻會覺得更糟糕。
宣承熠沉默了數息,然後他咬牙切齒道:“朕不問别人,是因爲朕不在乎她們心中是否裝着朕!”——反倒是夏淑離,心裏倒是真的有朕,可是……想想夏淑離,宣承熠隻覺得厭煩,反倒是巴不得夏淑離心裏沒有朕!她學學麗妃不好嗎?做好嫔妃的本分也就是了!
宣承熠心下微涼,夏淑離因爲得不到朕的喜愛,所以才那般善妒。
如今……宣承熠心裏也有了倒了醋壇子的酸澀感。
唯一的區别是,夏淑離還有可以去嫉妒的人,但朕呢……若嘉樹心裏沒有朕,那朕又該去酸妒誰人?!
“因爲朕心中有你。”宣承熠低聲喃喃道,何止是心裏有她,分明是整顆心裏隻裝了她一個女人!
衛嘉樹瞪大了眼,不會吧?不至于吧?
她眼裏滿是不可思議,一個色狼般無恥的狗皇帝,喜歡她?!
别别别!
衛嘉樹内心是無比拒絕的,她磕磕絆絆問:“皇上意思是,您喜歡嫔妾?”
宣承熠沉默了片刻,他緩慢而堅定地點了點頭,“朕若不喜歡你,當初便不會執意納你爲嫔妃了。”
衛嘉樹苦澀一笑,這份喜歡,她還真是消受不起!
宣承熠柔聲道:“你當初也是願意的,所以……你心裏也多多少少是喜歡朕的吧?”
這一刻,衛嘉樹的内心不但沒有任何感動,反而十分憤怒!
她擡起頭,雙眸幾欲冒火,她強忍着内心的憤怒,才沒有爆發,但語氣裏仍然帶着火藥味,“嫔妾從未說過喜歡您,皇上爲何有此誤解?!”——這句話,等同告訴皇帝,我根本從未喜歡你!!
宣承熠腳下一個踉跄,他臉色巨變,一張堅毅的臉刹那間竟有些慘白,“可是你,那般對朕推心置腹……你把你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了朕!”——若不喜歡,怎會對一個陌生男子說出那麽多心裏話。
衛嘉樹都被氣笑了,“我當初爲何對您說出自己的秘密,你難道不清楚嗎?!”——使計騙我說出自己的秘密,居然還說我這是對你有意?世上竟有如此自戀之人!!
“那些話,我雖然憋在心裏憋得太久了,卻也從不打算告訴任何一個活人!”衛嘉樹咬牙切齒,若不是誤以爲那個“阿飄”是死人,她怎麽可能說出那些會給自己找來殺身之禍的話?!
宣承熠臉色瞬間更白了,他當然知道,當初是他欺瞞了嘉樹。
宣承熠嘴唇發白,“可是、可是你還對朕笑了。”——而且笑得那樣燦爛無拘。
衛嘉樹氣得鼻子都歪了,“合着我還不能笑了?!”——你自戀的也太過頭了吧?對你笑一笑,就是有意?!
宣承熠一時啞然,良久才道:“但是,朕冊你爲采女的時候,你也并沒有拒絕。”
衛嘉樹恨得咬牙切齒,“對,我沒有拒絕!我膽小如鼠,我怕死!所以我沒膽子對您說‘不’!”
現在她悔得腸子都青了!當初她爲什麽那麽慫!爲什麽不能鼓起一點點勇氣,對皇帝說一個“不”字?!
如果她當初坦言拒絕,或許今日便不會落得這般境地了!
衛嘉樹苦笑:“我當初爲什麽那麽膽怯?若是我能稍微勇敢一點,哪怕因此而死,或許……我死後就可以回到我原本的世界了。”
但是,她太怕死了。
面對一個執掌天下生殺大權的皇帝,她沒敢說出半個“不”字。
宣承熠瞪大了眼睛,“你、你還想回去?!”
衛嘉樹淡淡說:“若是現在有人告訴我,死了就能回去,我會毫不猶豫去死!”
宣承熠嘴唇顫抖,“你對朕,難道沒有絲毫留戀?!”
衛嘉樹幽幽道:“我當初對您說過,我所在那個時空,法律明文規定一夫一妻。所以,隻要女人不自甘輕賤,便不會落得與人爲妾的境地!”——自然了,還是有的是自甘輕賤去做小三小四乃至小N女人,但畢竟是極少數。
所以,終究是她自己沒膽子、沒骨氣!爲了活命,竟默認做了皇帝的小妾!
宣承熠隻覺得心口如遭重擊,他語氣分外艱難,眼圈也隐隐泛紅了:“在你眼裏,做的朕的嫔妃,難道便是‘自甘輕賤’?”
衛嘉樹咬了咬嘴唇:“在我們那個時代,一個女人,若是跟了一個有妻子的男人,便是自甘輕賤!!”
所以,她縱然有許多不得以,但又何嘗不是“自甘輕賤”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