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時所有人又都知道李白的去向。
不知道他的去向是因爲尹阙每次到一個地方都不會停留的太久,但同時又知道是因爲每到一處他便會留下一首詩,雖然有些時候都是即興而作,但是卻都是經典之作,無論是意境還是用詞都是上乘之作。
每到一處,尹阙始終都是單影隻劍一壺酒,如同他的師父裴旻一般暢遊天下。
這幾年的時間他去過南邊的大海之畔,去過十萬大山的叢林,去過極西之地的吐蕃沙漠,乘船遊過東海,踏上過北方的萬裏長城,遊過三山五嶽,踏遍五湖四海。
原本他是要和玉奴一起的,但是事與願違,隻能由他自己來完成當時的心願,而那把匕首他卻一直帶着,既然玉奴不能陪伴自己遊盡這大好河山,那麽就讓這把匕首代替她遊覽好了。
這天,尹阙正在湖北的黃鶴樓上看風景,微風拂過白衣飄飄,但他卻輕歎了一口氣,這似乎已經成爲了他的習慣,每到一處他便會輕歎一聲,似乎有什麽遺憾的事情。
“李老弟這是怎麽了?”一個中年人出現在他的身後,臉上帶着溫暖的微笑問道。
“啊,是孟兄啊,沒什麽,隻不過想起一些往事罷了。”尹阙回頭看去同樣報以微笑。
他口中的孟兄,便是孟浩,字浩然。
尹阙和孟浩然兩人相差了十二歲,李白此時已近而立,而孟浩然依然踏進不惑之齡。
孟浩然手中拿着一封信,遞到尹阙的面前說道:“李老弟,你的信。”
尹阙詫異,他從不在一個地方多待,誰會知道他的位置?
把信拆開,尹阙先看了落款,居然是杜甫,他是怎麽找到自己的?尹阙不解。
兩天之後,尹阙辭别了孟浩然,而孟浩然也要在今天離開這裏趕赴揚州,兩人離别之際唏噓不已。
“這一别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孟兄一定要多多保重。”尹阙拱手說道。
“李老弟,珍重。”孟浩然也拱手說道,兩人雖然年紀相差很大,但卻有種惺惺相惜之感。
“孟兄,臨别之際我也沒什麽東西送你,就送你一首詩吧。”尹阙說道。
“願聞其詳。”孟浩然哈哈一笑,他自己雖然也是詩詞絕倫,但李白的詩這幾年依然越發成熟,整個江南甚至于整個大唐都少有人及,當然他孟浩然絕對算一個。
于是,這首流傳千古的臨别贈詩便現世于此,那便是那首故人西辭黃鶴樓了,煙花三月下揚州……
三個月以後。
洛陽城中,如今已是暑夏時節,洛陽城卻依舊熱鬧非凡,人們也不顧頭上毒辣的太陽依舊在洛陽街頭聚集。
尹阙背上插着一把看起來很舊的橫刀,腰上挂着一個青色的葫蘆,一襲白衣飄飄然的走在洛陽的街頭,今天他是來拜訪好友的。
此時距離他作那首雲想衣裳花想容已經過去了三年了,這三年來他作詩無數,多半都是即興遊戲,但大都廣爲流傳,因此他也成爲了許多達官顯貴的座上賓,這些人都想讓尹阙爲他們留一首詩,但尹阙大多都不想和他們有什麽瓜葛。
這次來洛陽市應了小迷弟杜甫的邀請,杜甫現在的名聲也不小,他作的詩也是意境十足,隐隐有後浪推前浪的意思。
杜甫家境殷實,就算這輩子他什麽也不做也夠他揮霍了。
尹阙來到杜府門前,表明身份後,杜家的家丁立即變得恭敬起來,好家夥,詩仙竟然光臨杜府,這可是榮幸啊。
不一會兒,杜甫便跑了出來,手裏還提着一把木劍,而這把劍正是幾年前在禦花園裏尹阙舞劍時用的那把,杜甫一直用它來聯系劍招,熟練之後才用真劍繼續練。
“李兄!你可算來了,我都等了好久了!”杜甫拉住尹阙的手便往府裏行去。
“不好意思,因爲有些事情耽擱了,所以耽誤了幾天。”
尹阙任由杜甫拉着在府裏橫晃。
家裏現在隻有杜甫一人,他的父母去了長安,這一來一回要好幾天。
“杜老弟何時開始練劍了?”尹阙有些詫異,看着杜甫提劍的動作應該練的時間不短了,他一個文人不好好做學問練劍幹什麽?
“自從李兄在皇宮舞劍之後,小弟便開始練劍,差不多三年多了吧。”杜甫邊走邊說。
兩人來到了大唐,丫鬟端上來了解暑的涼茶放在兩人面前。
“李兄,這次來了就多留兩天,明天我們去洛河一遊。”杜甫洗了把臉。
尹阙拿起了那把木劍,發現木劍上滿是傷痕,而且看起來十分陳舊應該是長時間握持揮砍所緻。
一夜無話。
第二天,尹阙和杜甫吃完飯便一同出發,尹阙依舊一襲白衣,腰間挂着個葫蘆,身後斜插着那把老舊的橫刀。
杜甫也學着尹阙的樣子一襲白衣腰後插着劍,但是腰間卻沒有酒壺。
兩人來到洛河河畔,此時洛河河畔熱鬧異常,每逢夏天洛河便是洛陽城中最熱鬧的地方,到處都是表演的,賣食物的,賣首飾脂粉的,總之賣什麽的都有,林林總總應有盡有,往來的胡商也是絡繹不絕。
大唐有兩個首都,一東一西,西都長安,東都洛陽,洛陽在武皇帝時期一度成爲整個大唐的都城,而之後卻一直算是個陪都,但熱鬧程度絲毫不下于長安城,而因洛陽城中有運河,所以往來的商客更是數不勝數,人流一多,洛陽城自然也就輝煌了起來。
尹阙和杜甫兩人在一個小馄饨攤前坐下,雖說兩人吃過了早飯,但是面對着香氣四溢飽滿精巧的馄饨時依舊食指大動,索性兩人便一人要了一碗。
李白一口馄饨一口酒的吃的不亦樂乎,杜甫也是滿頭大汗,這大熱天的在太陽下吃着熱氣騰騰的馄饨,能不冒汗才怪呢。
這時,一個陌生人朝着兩人走來。
“你們誰是李白?”陌生人問道,語氣态度生硬,如同盤問一般。
尹阙和杜甫同時看了兩人一眼,但都沒有搭理他。
那人一看兩人不搭理他頓時火氣上湧,但卻又無可奈何主人明确告訴他說請李白過去,他不能動粗。
“兩位公子,敢問哪位是李白李榜眼?”那人實在沒辦法隻好微笑着問道。
尹阙和杜甫對視一眼,然後說道:“我就是李白,不知這位壯士有何事情?”
來人看了一眼尹阙,暗道果然一表人才。
現在的李白和幾年前的比起來氣質簡直是大變,少了一些輕佻,多了一些沉穩,但那股狂傲的性格卻依舊沒有改變。
來人直接說道:“我家主人想請李榜眼到洛水河畔的遊船上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