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和遠遠望着對方派出一支人馬來截擊求援的陳殇與馬越,卻沒有别的辦法可想。
他自然可以派人前去支援,但他派的話,犬戎人必然也會派,最後就變成一場添油戰。若雙方人數相當,他自然不怕,可現在他人數不足,兵甲的優勢也不是太大,再做此舉,就是自取滅亡了。
“入堡據守,相信陳殇。”李果看出趙和的猶豫,在他耳畔低聲道。
趙和點了點頭,到這種地步,也隻能相信陳殇的本領了。
陳殇出動的比馬越要稍慢一些,不過馬越知道己方求援人數不多,不能分散,因此有意控制了一下馬速。
在他追上來後,馬越沉聲道“别拖我的後腿!”
“切,誰拖誰的後腿,還不知道呢……直娘賊,犬戎狗果然是要趕盡殺絕啊!”陳殇看到犬戎人分來截擊者,頓時罵道。
馬越冷冷瞥了他一眼,然後将身體伏在馬上,背部躬起。
他的馬速度迅速提了起來。
陳殇瞬間又被他拉出一個馬身,頓時罵了一聲,同樣也彎腰擡臀,驅馬全速前奔。
他們自北往南而來,犬戎人自西北往東南而來,犬戎人比他們距離陽關要稍近一些,而且必須承認,秦人的騎術雖精,卻還是略差于生長于馬背之上的犬戎人一籌,故此哪怕他們已經是全速前沖,卻仍然被犬戎人搶在了前頭。
五騎最先的犬戎人攔在他們之前,隻要能夠阻擋他們片刻,更多的犬戎人便可以殺上來。
在這時,馬越将架在馬背上的長槊舉起。
噗的一聲響,橫刀來攔的犬戎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長槊就電一般探出,直接穿過他的咽喉,将身體高高挑起,然後狠狠砸向第二名犬戎人。
第二名犬戎人也沒有料到自己的同伴竟然會成爲對方的“武器”,被從馬上直接砸了下來,還沒等他翻滾逃開,一雙馬蹄就狠狠地踏下,直接踏在他的胸膛之上。
緊接着,馬越的長槊再度攻出,這一次不再是挑刺,而是橫掃。
第三名犬戎人已經有所準備,橫刀去擋,但馬越借着馬匹的慣性後的橫掃之力,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抗,第三名犬戎人被直接掃落馬下。
他連滾帶爬,終于從馬越的馬蹄之下逃出生天,還沒有來得及慶幸,就聽到一聲唿哨。
陳殇俯身一槊,将之刺死在地,借着馬前沖之力,又将槊拔開,然後直接向前擲了出去。
長槊直接貫入馬越身前的那名犬戎人胸膛,那人全神應對馬越,反而沒有注意到他,被他一擊正着,從馬上栽了下來。
陳殇乘此追得與馬越并排,得意洋洋地道“都是兩個,平了!”
“噗!”不等陳殇話說完,馬越已經探槊而出,将第五個犬戎人也挑落下來。
“三比二,不平了。”馬越面無表情地道。
陳殇嘿的笑了一聲,然後從馬身上又取出一竿長矛。
他在馬背上準備了三件長兵,就是爲的在戰鬥之中随時可以更換。雖然突破了最快的犬戎人攔截,但是在擊殺他們的過程中,還是稍稍耽擱了時間,别的犬戎人已經趕到,幾乎與他們并行而騎。
“嗖嗖嗖!”
犬戎人意識到這隊秦軍騎士的武勇遠勝過他們,他們毫不猶豫就彎弓而射。
馬越對于射向自己的箭根本不理會,隻是撥開兩枝射向馬的箭,同時催馬稍稍改變方向,向着犬戎人逼近過去。
雙方并駕狂奔,犬戎人想要拉開與馬越的距離,憑借弓箭來對付這個勇猛無雙的秦人,但是在馬越身後,他的伴當已經張弩以待。
嗡嗡的弩機弦聲之中,兩名犬戎人與一名秦人幾乎同時落下馬來。
雖然犬戎人多,但他們身上隻有皮甲,秦人身上則着了鐵甲,雙方的防護能力根本不是一個級别的。馬越如今身上至少被四枝箭射中,但不是被鐵甲彈飛,就是釘在甲上然後随着馬的起伏而掉落。
犬戎人的鐵箭頭太少,所用的石箭頭與骨箭頭,很難奈何得了秦人的鐵甲,除非運氣不好,被其射中眼睛這樣缺少防護的要害,否則秦人完全可以不在乎。
準備拉開與馬越距離的犬戎人被驅到一處,相互之間馬撞在一起,兩匹馬都摔倒在地,高速急奔之下,一匹馬脖子摔斷,将自己的主人活活壓死于身下,另一匹馬雖然隻是斷腿,卻也将身上的犬戎人抛了出來。那犬戎人在地上滾出數丈遠,然後在那裏哀嚎,雖然沒有當場身死,但看那模樣,恐怕也很難救得下來。
“五比二。”馬越的聲音響起。
陳殇沒有他這麽好的馬術,玩不得他這樣的動作,隻能哈哈一笑“都多大的人了還比這個,當真幼稚,你要不要與我比比誰撒尿撒得遠?”
馬越沒有理睬他,而是稍稍放慢了馬速。
犬戎人畏他勇猛,原本是想放他先過,來截殺他身後的随伴,但是他這一放慢馬速,身後的随伴便被他掩護着向前而去,犬戎人則隻能将馬越當成自己的目标,又再度向他殺過來。
一名犬戎人被馬越一槊洞穿之後,卻用力抱住了他的大槊,馬越急切之間,沒能将槊拔出來,當即棄槊,又去拔腰刀。
乘着這機會在,犬戎人如同看到破綻的狼群,向着馬越蜂擁而來。但就在這時,一柄長矛從馬越脖邊插了過來,直接貫入一個犬戎人的胸膛。
“救你一命!”陳殇得意地道。
“哼!”馬越冷冷一瞥,這根本是多此一舉,他已經将刀拔出,根本不懼這幾個犬戎。
他伸手握住陳殇的長矛,手一擰,便将長矛從陳殇手中奪了下來,然後舞動長矛,噗噗兩聲,便又将兩名犬戎人擊落。
一個被刺中胸膛,另一個則直接被矛頭劈開了腦袋。
“我的矛,我的矛!”陳殇完全沒有這個心理準備,被奪了長矛之後手頓時空了出來,他還想向馬越讨回長矛,但這時那些犬戎人避開馬越,又揮刃向他沖來。
陳殇慌忙從馬背上取下第三件兵器,一柄長柄刀,但此時一個犬戎人的刀已經貼到了他的肋下。
毫無疑問,若是給這一刀切入,陳殇的内髒将會整個兒流出來。
就在這危機之時,那犬戎人身體突然一僵。
卻是馬越猛然後仰,整個人平躺在馬背上,回身一槍,刺中了他的眉心,直接将之杵死。
“救你一命!”馬越道。
陳殇這才舉起長刀,向他咧開嘴巴一笑“你這厮……如今我有些喜歡你了!”
“不需要!”馬越又冷冷地道。
正在這時,卻聽到身後有人叫道“馬子發,我随你出戰,你就要棄了我麽?”
馬越與陳殇猛然回頭,卻發現在狂奔之中,落在末尾的幾騎被犬戎人攔下,雖然犬戎人一時奈何不了他們的鐵甲,但他們的戰馬卻被犬戎人傷了,四人背靠背,被二十餘騎犬戎人圍着,其中一個大胡子的在那大叫。
馬越正想着繼續前進,卻不曾料想,陳殇直接撥轉馬頭,兜了一圈又轉回去。
“鹹陽陳橫之來救你們!”陳殇叫道。
他當直一手拎着長刀一手握着腰刀,直接沖入到犬戎人當中,雙手狂舞,連接将兩個犬戎人劈下馬來。
“渾賊!”馬越罵了一聲,不得不也轉過身來——若陳殇與他一起棄人不顧,那部下們不會說什麽,可現在陳殇爲救他的伴當回身,他自己卻奔逃,那以後就休想在熟人面前擡起頭了。
兩人這一轉身,随行其餘騎士也都轉過頭來,他們這一選擇也出乎犬戎人的意料,犬戎人不備之下,二十餘騎被他們一個沖擊就殺了大半,剩餘之人也是散開逃走。
隻不過前來截擊的主力,也離他們更近了。
“上馬!”馬越厲聲道。
那四名落馬的随從,搶了犬戎人棄下的馬,又跳上馬後,馬越放下長矛,從背後摘下弓,對着追得最近的一名犬戎人射去。
他射術也甚爲精湛,這一射之下,那名犬戎人應聲落馬,其餘犬戎截擊者見他如此勇猛,不免心慌,有意稍稍放慢馬速,等待别人去觸這個殺星。
大夥都是同樣的念頭,這就使得犬戎人的追勢一緩。
馬越這才撥轉馬,跟在衆人之後,向着前方而去。
經過這一段追擊、回援,此時他們離陽關已經隻有不過兩三裏路程了。
犬戎人也意識到這一點,他們頓時加急,在其本陣方向,已經有号角聲響起,那是在催促他們迅速追上去。
故此,前來截擊他們的犬戎人再度加速,這一次哪怕馬越又射倒一人,他們也隻是稍稍散開,卻絕不肯減緩了。
陳殇疾馳在前,回頭望了望,犬戎人已經越追越近,再看前方陽關之上,關門洞開,按理說早就該有警訊,陽關上的守軍理當有所戒備,可他這裏望去,陽關上的守軍不但沒有戒備,反而似乎陷入混亂之中。
陳殇心裏正琢磨着這發生了什麽事情,就發現洞開的城門之内,一隊人馬直沖了出來。
這隊人馬最前方一個,面上罩着布罩,隻不過随着馬奔馳,布罩被風吹起,露出一張沒了鼻子的臉!
陳殇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