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沖破障礙
等了數日,不見有人下來,修仙者雖然極有耐心,但也是少不得有人嘀咕“此人突破也是磕磕絆絆,僥幸成功,應該是資質不算上佳,鞏固境界花不了多少時日才對,現在還未下來,難道是又有變故?”
正疑惑間,忽然看見山峰上面又漸漸地有雲彩在聚集了。一開始誰都沒有在意,等到雲彩越聚越多時,才有人反應過來“什麽!難道又有人要突破?什麽時候突破變得如此容易了,接二連三地進行?”
這一次的轟動尤勝于上次,恰似在沸油鍋裏澆了一瓢涼水,嘈嘈雜雜的議論聲停也停不下來。很多修士激動得兩眼放光,都說修行了一輩子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接連突破,那些小家族小門派更是坐不住了,一下有兩個築基高手,若是能拉攏到了,那自身勢力可是提高了一大截啊!紛紛回報各自的主事人,一時間有不少在洪武城中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趕過來了。有修士眼尖,已經看到了一些“歸元宗的宗主來了!”“那是伏龍觀的掌門!”“快看!那是6家的長老!七大世家也來人了!”
這時,山峰的雲彩越聚越厚了。與上次相比,這次的雲彩色呈微紅,漂亮許多。“嗯,是一個火屬性的修士要突破了!聚集的是火元氣!”并且元氣聚集的度也是要快上一籌。在衆人的議論紛紛中,如同上次一樣,火元氣也是形成了一個漏鬥,比上次的那個也要大上不少。現在就是一些低階修士也能看出,這次突破之人比前一次的那個資質要好。那些心存不軌之徒則是暗叫僥幸,就知道對方必有準備,好險沒有上去送死。他卻不知,小天三人隻是懷着追求天道的決心尋求突破,并沒有考慮什麽成功失敗,更沒有考慮防範心懷不軌之徒。
火元氣漏鬥聚集成型後,也是忽然間朝着下面迅倒灌。這一次的倒灌,就順利許多了,度雖然也是越來越慢,最後也是幾近停止,但是始終未停止,元氣漏鬥的形狀也一直較爲穩定,旁觀之人都覺得這次的突破把握很大了。終于那最後一絲元氣也消失了,山峰頂上再度沉寂了下來。
數日後的一個清晨,在衆人的望眼欲穿中,山峰頂上終于下來了三個人,二男一女,兩個男子都是身材高大,體格健碩,隻不過一個稍顯修長,另一個則更爲魁梧。那女子也是身材高挑,面蒙輕紗。正是莫達、邬月梅和小天三人。
看到這三人,人群中又一次爆出了一片驚呼“是莫大傻!居然是他突破了!”“輕聲!人家現在已經是築基前輩了,你是想找死麽?”“那個女子想必是月梅仙子,原來是他二人雙雙突破了!”“莫前輩宅心仁厚,一向樂于助人,他老人家得以突破,真是上應天道啊!”“那個青年是誰?難道莫前輩收弟子了?那我豈不是沒機會了?”“他你都不認識?真是少見多怪,他不就是一直跟着莫前輩的那個煉體修士,号稱人肉盾牌的麽?”
一片議論紛紛中,一些反應快的,還有和莫達素來交好的,說得上話的修士,已經把三人圍在中間,紛紛恭賀,臉上熱情洋溢,個個興高采烈,那種高興勁就是自己突破了也不過如此罷了,但是心裏面怎麽想的那就隻有天知道了。門派世家的代表站在最前面,一邊恭賀,一邊許以厚利,極力拉攏。那6家的築基長老也是頻頻示好,邀請二人去做客卿長老。
莫達不勝其煩,卻也不好開口拒絕,邬月梅輕聲說道“多謝各位道友擡愛,隻是我二人才将突破,尚需時日鞏固境界,今日想先回家中,改日後再登門拜訪各位道友,如何?”衆人才依依不舍地散了。
三人回到莫達的居所,門前早已圍滿了聞訊而來的修士,更有知機者放上了賀禮,附着拜帖。邬月梅出面打了衆人,清淨下來後,莫達說道“以前無人問津,逍遙自在,這一突破,倒是惹來一身麻煩。”邬月梅笑着嗔道“你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那你不要突破了,退回到煉氣期吧。”說得三人都笑了。
又過了幾天,三人平複了心情,商議了一下,覺得散修實在是勢單力薄,如今雖說突破到了築基,也不能覺得高枕無憂,還是依附一個勢力較好。邬月梅又認爲二人資質不算出衆,投奔大的勢力,在其中也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不如依附一個小的門派世家,既可互相抱團,也能分得較多利益,所謂“甯爲雞不爲牛後”不外如是。小天和莫達也認爲這是最好的出路,商議之後決定去一個較小的門派,叫做青雲派,去做個客卿長老。這類職務一般都是虛職,平時不用在門派裏,亦不需要爲門派做出什麽貢獻,隻是門派有紛争之時,或是遇見門内弟子遇到危險時,須得出手相助。莫達閑散慣了,最是不願參與門派事務,如此甚合他意。這青雲派的門主隻是個築基中期的修士,派内還有兩個築基長老,一個中期,一個初期,得知莫達二人願意屈身門派,皆是大喜過望,自家門派終于可以在小勢力中說得上話了。因而兩邊一拍即合,賓主都皆大歡喜。
數日後的一個清晨,天才微微亮,城西門外已經站着三個人,兩男一女,正是小天和莫達邬月梅。小天拱手說道“二位兄姐不用送了,小天此去,乃是追求心中夢想,不管前路如何坎坷,我都有信心一直向前。二位兄姐保重,日後終有相見之時。”莫達豪爽笑道“那日我初見兄弟,萬沒想到你竟然胸懷鴻鹄之志,可把你瞧得小了。兄弟你定非池中之物,我就在此坐等你的好消息了!”邬月梅想起一事,說道“你莫大哥糊塗,我也粗心,相交這多時日,一直不曾問你真實姓名。你出去後也不會用小天這個名字闖蕩吧,你若不告知我們真實姓名,待日後你有了大作爲,傳到我們耳朵裏,我們也不知道是誰呢!”小天也笑道“不怪哥哥姐姐,是我糊塗了。我姓蘇,父親當日對我期許甚高,故而與我取名傲天,倒是叫哥哥姐姐見笑了。”莫達說道“好名字!我輩修士,沒有傲視蒼穹,逆天改命之志,何必妄言修仙!做哥哥的期待着你大有作爲!”小天說道“小天今日離開這裏,就是蘇傲天了。話不多說了,日後再聚時,再與兄姐暢談。”說完一拱手,轉身向西,更不回頭,大踏步而去。莫達和邬月梅直到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才依依不舍地回城了。
小天一路往西,走了不知多遠,心中有所感,停下來回頭張望,隻見洪武城已經成了一個影影綽綽的小點。按捺下心中的情緒,他在心裏默默呼喊“這方天地,我蘇傲天來了!”轉過身來,向着前方走去。
差不多在同一個時間裏,玄武城顧家的後山冰火洞内,顧雲天還在經受着冰與火的洗禮。
這時距離他和洛問天初次進洞已經過了十五年了。十年前,洛問天煉體有成,全身的經脈已經堅實,能夠承受天地元氣了。他本來境界已高,身體虛弱的缺陷消除後,隻在數月間就修煉到了煉氣九期,感覺到突破的契機,就出洞回家突破去了。臨走前,他囑咐顧雲天一定要在這冰火洞内好好修煉,每次都要力争突破自身承受的極限,并且留下了神魂修煉的諸多法門,要他身體疲勞時就通過修煉神魂來緩解。洛問天一走就沒有回來,顧雲天也就在冰火洞内一直修煉。每當身體适應了壓力後,他就往前進數十米,也不知道具體的距離,總之等到皮肉崩裂後才停下腳步苦修。在洞中,他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前進了多少距離,身體在反複的受傷恢複間,對于痛苦已經幾近麻木,在長期空曠黑暗的寂靜世界裏,神魂的修煉倒是有了不小的進展,然而對于天地元氣,他還是沒法吸收。
這些年來的苦修,他的身體承受能力有了極大的提高,每次在一個新地點待得時間越來越短,但是這冰火洞似乎是沒有盡頭一樣,隻能感覺到陣陣寒流熱浪從前方不斷湧來,始終看不到那萬古熔岩和極地寒玉冰。
這一天正在修煉,照例是把自己折騰得筋疲力盡,然後在默默滋養神魂。突然心有所動,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知道是母親白秀飛來了,于是緩緩收了功,開口說道“娘,你來了。”
白秀飛輕輕嗯了一聲,問道“天兒,修煉得如何?可有進展?”
顧雲天不禁搖頭“娘,孩兒愚鈍,至今不能吸收元氣入體。”說完甚是沮喪。
白秀飛又是“哦”了一聲,說道“感覺不到,那也沒什麽。不過天兒,咱們不能在這裏修煉,該出去了。”
顧雲天大急,說道“爲什麽?我感覺還不能吸收天地元氣,還想在這裏繼續修煉呢!”
白秀飛說道“天兒,你忘了,你今年都二十四歲了,族中規定,但凡小輩過了二十歲,還不能修煉,就要到外院去,爲家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早在數年前,二房的顧玉明就屢次三番地提及,一來他畏懼你父親,二來家主偏袒,隻是裝聾作啞,才爲你拖延了這些時日。但是時間越久,族中一些人等意見越大,前些日子家主也過問了此事,我和你父親再不情願,也不得不來叫你出來了。”說完,心中苦澀難言,強忍住沒有哭出聲來。
顧雲天這才想起家族中是有這個規定,心中一片茫然,隻是喃喃說道“是麽?原來我已經過了二十歲了,這麽說,我真的是一個終生不能修煉的廢物了?”
白秀飛聽得心中猶如刀攪,強忍悲傷,說道“那也未必,在外院也不是整天都有事情的,我讓你父親去說,給你找個清閑的差事,一樣可以繼續修煉的。”
顧雲天的心中,卻是有一個聲音瘋狂的在呼喊“不!我不能去外院!外院都是不能修煉的凡人,爲家族做些買賣營生,去了外院,就說明今生今世,修煉一途到了盡頭了。我不甘心!”心中難受,嘴裏不覺帶了些嗚咽之音,還是對白秀飛說道“娘,我還想再試一試!”
白秀飛無奈說道“也好,半個月後才是族中舉辦成人禮的日子,過了這一日,才會讓你們去外院。你先安心修煉,說不定這兩天就有收獲。我先出去和你父親說一聲,你切記不要冒進啊!”囑咐了幾句,又轉身出去了。
顧雲天呆呆地想着“半個月!半個月!半個月又能做什麽?難道我這一生,就和這世間的凡人一樣,生老病死,灰飛煙滅了麽?如果是這樣,那早死晚死又有什麽區别呢?”想到此處,下了決心“這一次,我就舍命往深處走去,最多是把這條命交待在這裏,省的再去受那些煩惱。”主意一定,大步向前走去。
這一下舍生忘死,勇氣豪生,初時走了數十步競未曾感覺到異樣。漸漸地覺得身體的承受能力已經到了極限了,還是咬着牙一步步往前挪。身上的皮肉被熱浪炙烤的焦裂了,剛泛出血脈筋肉,轉瞬又被寒流凍成了堅冰。這種冷熱交替的酷刑本來是早已忍受不住的,這時在一股毅力的堅持下隻是在苦苦支撐着往前走。身體的損傷逐漸增多,越來越虛弱,意識也是越來越模糊,想到“我是快要死了吧?”腦海中不自覺的運行功法,似乎有什麽東西順着破裂的皮肉進入了身體裏面,覺得有些精神了,就挪動腳步繼續前行。渾渾噩噩中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忽然感覺到眼前似乎是有了光線,影影綽綽的看見有紅光閃爍,心裏想到“是幻覺麽?還是那紅光就是萬古熔岩出的光芒?我是不是走到山洞盡頭了?”這時候,意識終于是慢慢模糊了,身子慢慢軟倒在地。他不知道,如果是在光線明亮的地方,可以看到,不知從什麽地方起,有一滴滴的細小白點,漸漸變成了一條時斷時續的白線,最後終于是連成了一條連綿不斷的白色細線,一直延伸到他的腳下。
他仿佛是在一個噩夢裏,眼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身邊是寒冰熱火,嚴寒和酷熱的煎熬似乎是永無止境。終于痛苦的感覺一點一點地消失了,感覺像是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耳邊隐隐約約聽到有人說話和抽泣。模模糊糊中,顧雲天慢慢地清醒過來了。
這時聽到一個喜極而泣的聲音“天兒,你醒了?”
顧雲天睜開眼來,面前是一張含笑帶淚的臉龐,神色憔悴,眼睛紅腫,正是他的母親白秀飛,這時哪裏還有修仙者的仙風道骨,與世俗間的凡人母親沒有什麽區别。他已經全然不記得生了什麽事了,隻是問道“娘,怎麽了?我這是在哪裏?”
白秀飛說道“這是家裏啊,你就在自己床上。”
顧雲天猛地一呆,說道“娘,我怎麽出來了?我不是在洞内修煉麽?”
白秀飛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忍不住怨道“你還說?不是告訴你,不可冒進麽?當日我出去和你父親說你還想在裏面試一試,也就不忍拂了你的心意,不想就是這一念,險些讓你喪了命。這冰火洞是那麽好進的麽?你都走到哪裏了?若不是半個月後就舉辦成人禮,而是二十天後,一個月後,我和你父親再進去,你哪裏還有命在?”
顧雲天這時才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原來自己堅持不住昏倒在洞中,父母進洞後才現,于是把自己帶出來救治。看來自己終究是沒有成功,想到這裏,不由得問了一句“現在成人禮已經結束了吧?我是不是該搬到外院去了?”白秀飛哽咽道“不忙。你這次傷的極重,三長老說道錯非你身子骨結實,早已小命不保了。你先安心養傷,待傷好了再說這事。”
顧雲天自打醒來之後,傷勢恢複得極快,隻五六天的功夫,全身的傷勢已經全好利索了。白秀飛千萬個不願兒子搬到外院去,隻以養傷爲借口,拖得一日是一日。
這一天,院中來了不之客,進門就高聲喊着“雲天,傷勢可是無大礙了?”
白秀飛聽得聲音,正是顧玉亭的同輩兄弟顧玉明。世家弟子中,往往明争暗鬥激烈,這顧玉明一支正是與自己這一支極不對付的,知道他來沒好事,白秀飛沒有應聲。
顧玉明卻是裝作未知,自顧說道“雲天如今已無大礙了,我這做叔叔的,今日特來送他去外院。我已安排好了,必不會讓他受到欺負。”笑意盈盈,神色間甚是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