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意志,他們也不算陌生,分明就是蘇傲天!
直到此刻,他們才醒悟過來,自己的判斷和天帝的猜測都是完全錯誤,蘇傲天身上時不時冒出的本源的氣息,并非是一時間的靈光閃現,或者是他的那幾個夥伴臨時強加于他的,而是他自己的親身體會,他的确已經開始感悟本源了!
那自己還要與他比拼感悟,比拼領會,不就是自己找死麽!
極光仙君和獨山仙君,在想明白了之後,恨不得伸出手來狠狠地扇自己十七八個耳光,爲何會遲鈍愚蠢到這種程度,蘇傲天都說過了,可以不限制人數,随便多少人進來都行,沒有絕對的把握,他怎麽會做出這種看上去完全是自尋死路之事!
但現在,悔斷了腸子也無濟于事了,他們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生死全都在蘇傲天的一念之間了!
此刻,在這個意志的強大壓迫下,他們根本沒有一點反抗之力,隻能臣服。
極光仙君和獨山仙君立刻忙不疊地回答:“那都是钿合宮悲秋天帝所爲,吾等不曾參與。”
及鋒仙君也想否認,然而他感覺到這個意志已經主宰了他的神魂,自己的一切作爲都被這個意志探查得清清楚楚,無所遁形,現在的詢問不過是一種例行公事,要讓他親口承認而已。
因此他期期艾艾地,極力想要撇清,卻始終說不出口。
蘇傲天的聲音再次回蕩起來:“好一個及鋒仙君!當年圍剿萬青雲之時,就數着你鞍前馬後不辭辛苦地賣力奔波,深怕萬青雲投入钿合宮後,威脅到你的地位,一定要将他除之而後快!這個人,你也不陌生吧?”
一張臉孔從及鋒仙君的腦海中浮起,那是一個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目光堅毅,神色坦然,死亡的陰影雖然已經将他籠罩,在他的臉上卻看不出一絲畏懼。及鋒仙君想起來了,這正是當初萬青雲爲數不多的幾個随從之一,修爲隻是平平無奇,心甘情願地與萬青雲一同赴死,自始至終沒有說出一句讨饒的話來。
當時及鋒仙君也不無震撼,也疑惑了很長時間,不明白萬青雲到底有何魔力,能夠令人甘心爲他雖死無悔。随着時間的流逝,這些場景、這些相貌也漸漸從他的腦海中淡忘了,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些本以爲消失了的記憶其實十分深刻,始終隐藏在腦海深處的角落裏不曾忘懷,被蘇傲天的神識觸動後又湧了上來,清晰如昨,曆曆在目。
及鋒仙君不知道這個面孔是誰,蘇傲天卻十分清楚,這正是他的師父,缪長風!
南鬥仙君的話得到了證實,及鋒仙君腦海中的記憶不會騙人,缪長風的的确确跟随着萬青雲一起,被悲秋天帝滅殺了!
在那一場生死大戰中,他還看到了無鋒仙君、白虎等等,钿合宮這幾個強大的存在都親臨現場,萬青雲勇不可當,一柄長劍殺得風雲變色,連白虎都要退避三舍。直到悲秋天帝親自出手,才将他擊敗。萬青雲始終不屈,最終慘遭滅殺。
自己的師父在這場戰鬥中,一開始就被擊潰了,他拖着傷重瀕死之軀,一直在默默注視着萬青雲浴血奮戰。萬青雲隕落後,他們幾人被钿合宮的部從一并處死,自始至終師父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都沒有哼一聲。
在臨死之時,他神色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求仁得仁,死而無憾。
師父走得雖然雖然平靜,當時的他心中定然坦坦蕩蕩,無怨無悔,然而蘇傲天卻無論如何抑制不住心底的悲傷。當年在靈界告别時,師父的話言猶在耳,等将來到了仙界再重逢,卻未曾想,那一次分離,竟然是永别!
縱然是早已有心理準備,但等到這個噩耗被千真萬确卻地證實了之後,蘇傲天還是覺得無法接受。心存萬分之一的僥幸被無情地粉碎了,恩重如山情深似海的師父,再也見不到了!
蘇傲天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輕聲說道:“極光仙君,獨山仙君,萬青雲之事你二人并未參與,吾就不追究了。你二人可以從這裏離開,日後是否繼續與吾爲敵,悉聽尊便。及鋒仙君,萬青雲吾雖然不認得,然而那些被钿合宮誅殺之人中,有一個卻是吾之恩師,此仇不報,誓不爲人。你就留在這裏吧,如果有能耐,你就出去,日後蘇某再與你清算;如果沒有這個能耐,那就待在這裏,生不如死罷。”
說完,蘇傲天的意志忽然間消失了,這個空間還是那樣空空蕩蕩得一無所有,不知道有多寬廣,隻知道沒有盡頭。
極光仙君和獨山仙君面面相觑,想起蘇傲天的話,遲疑地邁動腳步,小心探查,似乎發現前面不遠處有輕微的波動,似乎是個出口。兩個人又走了幾步,突然間發足急奔,瞬間就消失了。
極光仙君大駭,口中狂呼:“兩位仙君!等等吾!不要将吾抛下!”
他也想跟着極光仙君和獨山仙君跑出去,然而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一股無形的力量将他牢牢桎梏在原地,連舉手投足都做不到。
寂靜如死的空間裏,隻剩下了及鋒仙君孤零零的一個人,其它的什麽都沒有。
空間之外,極光仙君和獨山仙君如同憑空出現一般,毫無征兆地突然顯現出來,被蘇傲天弄昏了頭的一幹仙君真靈們,愕然了一會後,才爆發出了一陣歡呼:“出來了,仙君出來了!”
霜晨月立刻說道:“那又如何?及鋒仙君可是親口說過,若是雙方都能出來,那就以先出來者爲勝。小天早就出來了,已然取勝,這兩位仙君爲時已晚矣!”
這可是及鋒仙君紅口白牙自己說的,衆人頓時啞口無言,無法反駁。白虎等了一會,不見及鋒仙君的蹤影,就疑惑地問道:“兩位仙君,及鋒仙君呢?爲何不與兩位一同出來?”
極光仙君和獨山仙君臉上的表情,就十分精彩了,完全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目光茫然地胡亂轉動着,仿佛不确定自己身在何處,對白虎的追問更是充耳不聞。
他們還不敢确定,蘇傲天真的饒過了自己,将他們從空間禁制裏放出來了!
直到其他人也開始七嘴八舌地追問起來,這兩人才驚魂未定地相信,自己确實脫險了!
清醒過來的兩人差一點就癱倒在地,擁有領域神通廣大的兩個仙君,竟然像是個沒有修爲的普通人般,站都站不住了。極光仙君語無倫次地哆嗦道:“出不來再也出不來了及.及鋒仙君他.永遠出不來了!”
說到最後,極光仙君忍不住放聲大喊,語音中都帶着哭腔!
而獨山仙君,則是垂頭喪氣,神色慘然,看樣子是恨不得立刻就要大哭一場!
可憐天帝們的這些部從,還未從他們脫困的喜悅中清醒過來,就被這詭異的場面再次驚呆了!
他們在空間禁制裏,究竟遇到了什麽,看這個樣子,難道是将魂魄丢在裏面了不成!
過了半晌,在衆人的一再追問下,緩過神來的這兩位仙君,擡頭看了看一臉平靜的蘇傲天,如同見了鬼一般哆嗦了一下,低下了頭如同鬥敗了的公雞,嚅嗫着說道:“蘇傲天,已經開始參悟帝尊之境,吾等已非他的敵手。”
仿佛是一個晴天霹靂當頭打下,聽到之人全都愣了!
就連紫薇宮的這些人,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蘇傲天已經超越了仙君這個層次,開始向着天帝之位進發了!
但是他明明隻有仙帥的修爲啊!
這句話若是從自己人嘴裏說出來,還會引起相當大的懷疑,但是現在,卻是從敵對一方的仙君嘴裏親口吐出,令人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信,極光仙君和獨山仙君,犯不着自甘下賤,貶低自己來擡高蘇傲天吧!
聯想到兩人此前太過反常的表情,和至今蹤影全無,生死不知的及鋒仙君,越來越重的不祥之感湧上了白虎的心頭,它也覺得這個不能接受的現實,變得越來越不得不接受了!
焦慮和恐懼籠罩在它的心頭,這個不可一世的本源神獸竟然也開始害怕起來,它不由得狂吼了一聲:“然則及鋒仙君,此刻究竟如何了,你二人又是如何從蘇傲天的僞領域中出來的?”
白虎這一吼将許多人的神智吼醒了,是啊,你二人毫發無損地出來了,及鋒仙君卻不見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極光仙君和獨山仙君此刻也顧不得什麽顔面了,将他們在空間禁制裏的遭遇和感觸一一道來,還說道如果不是蘇傲天放手,他們現在就與及鋒仙君一樣,困在裏面永遠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