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他們走了,馬車速度非常快,直接沖出去,龐八乘坐的車緊緊跟随。
方華臉上也帶着寒氣,“伯爺,我們現在怎麽做,去找聞氏嗎?”
周恒搖搖頭,方華現在很火大,方紀中在老皇帝面前給他攬下這個差事的,現在搞成這個樣子,無論怎樣,方華難辭其咎。
“第一,要找到值守的人去哪兒了,這麽多人,不可能都殺掉吧,至少留下痕迹。
第二,我們要安撫賓客,這麽多人都是奔着劉大哥婚禮來的,主家的人一個都不回去,别人還好說,三皇子一定知道出事兒了,這些都是證人。
第三,就是你們倆要慘點兒,這樣一會兒讓賓客看到,也不用多做解釋,再者告禦狀需要表現出來狀态吧!”
朱筠墨點點頭,擡手一把将身上已經淩亂的錦緞衣衫扯碎了,原本就都是水,來回地上揉搓的都是塵土,髒兮兮的,現在好衣領破了,袖子還少了半截,前襟兒也裂開一塊,看着是真的慘。
周恒想捂臉,這貨手真欠,這事兒急啥,先要找人啊!
方華已經開始朝着新房那裏走,同時吩咐人在周邊找,畢竟甯王府不小,真要是宮裏人在這裏出事兒,自己也不好交代。
人撒下去沒一會兒,就快步回來。
“小方公公,人找到了,都關在新房旁邊的西廂房裏面,人沒事兒不過都暈了,小的已經讓人去打水,要不潑醒了問問?”
方華擺手,這些人估計和他們一樣,什麽也沒感覺到就暈了,問了也白問,他擡眼看向周恒。
“伯爺,人直接帶回宮,也不用喚醒,就這樣給陛下看看,我覺得更好!”
周恒笑了,這小子還是真有心眼兒。
“讓人準備車馬,行了後院看不出什麽,不過各個地方讓外面的侍衛進來看守一下,現場還是要保護起來,張大人就在外面,一會兒是順天府的過來,還是宮裏,誰接手都容易一些。”
方華點點頭,瞥了一眼朱筠墨,将身上的衣衫也撕破,他頭發都散亂了,看着更慘。
周恒看了一眼後院的閣樓,那個方向就是聞氏的居所,這樣折騰她都沒過來,估計也是看出今天被人陷入局中,所以希望按兵不動。
周恒一擺手,拽着朱筠墨一起朝前面走去,趕來的侍衛,将涼亭和新房都團團圍住,這一衆太監宮女,看着是一個比一個慘,都跟着周恒來到前廳。
一進門,主桌的人都看過了,三皇子一怔,直接站起身,畢竟朱筠墨和方華身上太招眼了。
周恒擺擺手,示意他們兩個跟着自己來到主桌的邊兒上,周恒這才壓低聲音,解釋道:
“諸位見諒,今天恐怕招呼不周了,後面發生一些事兒,周某已經讓新人都回到我府上暫避,這裏讓侍衛守着,稍後世子和方華入宮回禀陛下。”
甯遠候和三皇子都走了過來,後面有個人還送過來兩個披風,方華和朱筠墨都披上。
三皇子看了一眼旁邊傻愣愣的朱孝昶,趕緊追問道。
“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你二人身上怎麽造成這個樣子?”
周恒湊近壓低聲音,将後面朱筠墨和方華遇襲被迷暈,龐八受重傷,新房外面沒了人,所有太監宮女被下藥丢在一個廂房,這一件件說得仔細。
越聽三皇子眉頭越是緊蹙,張輔齡也站起身。
“要不我調集順天府的人過來吧?”
三皇子擺擺手,“出事兒的是後宅,有女眷,這樣直接過去不妥,世子派出的侍衛,原本是甯王府分出去的,這個倒是沒什麽。
行了事不宜遲,周伯爺留下照顧這裏,廳中的賓客暫時也别走了,我帶着他們兩個進宮,筠墨和方華被迷藥弄的,似乎還不算清醒,這劉大人新婚,是誰要搗亂,難道是看着劉大人病好了,擋了他們的道?
還是說,有人嫉妒甯王府出了一位縣主,此事不知道也就無法管,一旦本王知曉,絕對不能坐視不理,走進宮!”
周恒眨眨眼,三皇子能主動當說客當然是最好的,他們就是今日婚宴的貴客,沒等吃好,就被擾了清靜,直接進宮說說,倒是無可厚非,不過這個方向,是否要控制一下,不然真的讓人當槍使了。
“殿下,您先别急,聽周恒一言!”
周恒湊近,壓低聲音快速說道:
“聞氏今天突然回來,加上這些事兒,我怕是有人故意爲之,真真假假摻雜在裏面,這是不是要拿我們當槍使,針對聞家?”
周恒說到最後已經停住,三皇子是聰明人,稍微一點撥就能明白。
今天十萬兩送來,他們不說是一個戰壕的兄弟,也算是比别的皇子之間關系要進一步,所以既然要出擊,定然要勁兒往一處使。
三皇子臉上帶着不解,因爲周恒對聞家有多不待見,這個不用說他也能感受到,這會兒竟然要放聞家一馬,讓三皇子有些不解。
“無論是否有人利用,但眼前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聞家,這有什麽好多說的,我們也不是誣告,隻是将所有事兒,擺在父王面就好了,解釋什麽?”
張輔齡站起身,朝着三皇子躬身施禮,一般情況,三皇子說話,張輔齡早就眼觀鼻閉關口口關心了,今兒是因爲周恒的事兒,他起身臉上帶着關切。
“三皇子和伯爺說的都有道理,不過去了宮中,您二位希望達到什麽效果呢?”
三皇子一怔,平時沒發現,張輔齡竟然是個考慮後果的人,以爲他一直是耿直的臣子,直言不諱,看來每個人都有自己不了解的一面。
或許,是爲了周恒才真正說出想法,這個機會怎能放過,三皇子趕緊認真想了想。
“找到幕後之人,至少讓廠衛的人,查清事情原委。”
張輔齡搖搖頭,“據臣所知,世子的侍衛龐八,武功極爲厲害,京城能在他之上的人不多,這兩個人雖然是偷襲,可龐八連還手之力都沒有,這絕對不是一般人!
而現在所有留下的證據,隻是指向聞氏,伯爺留下侍衛,就是不想将這件事兒擴大,至于聞氏,恐怕最初隻是想要添堵而已,沒想到被人算計。”
張輔齡其實已經想到能做到這些的人,不過這不方便說,想想接着說道:
“臣跟随三皇子一起吧,幕後之人或許臣知曉。”
這句話讓衆人一怔,瞬間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張輔齡。
這人是多麽謹慎,誰都知道,今兒這是怎麽了,竟然在所有人沒有頭緒的時候,他竟然笃定地說,知道是誰。
甯遠候看向張輔齡,他自然知道張輔齡的爲人,這人絕對不會撒謊。
“知道了,不能說是吧,那就快去,我們就在這裏等着,讓周小子陪着我們就行。”
周恒在張輔齡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已經明白張輔齡的意思,他是認爲金烏教的人操控了一切,按照張輔齡的說法,還真的容易讓人朝着這個方向想,畢竟現在查的最多的就是這個事兒。
如若這個時候,因爲劉仁禮婚事的事兒,朝中内鬥起來,那麽是不是老皇帝還有朝中衆人,就沒有心思去查金烏教了?
周恒眯起眼,如此順一遍,似乎非常有可能,看着張輔齡笃定的神色,周恒雖然覺得哪兒不對,但就是沒想明白,甯遠候說得對,耽擱不得。
三皇子一擺手,“勿要耽擱,你們三位随本王進宮吧!”
周恒朝着朱筠墨點點頭,朱筠墨趕緊站起身。
“走吧,我們趕緊進宮!”
......
禦書房内。
幾個人都站在下面垂着頭,三皇子将事情經過早已講述一遍。
朱筠墨和方華二人,不用多說,二人的慘樣不裝假,不說身上的衣衫,二人慘白的臉色,還有猩紅的眼睛和哆嗦的手腳,一看就知道被人下藥了。
聽了過程,老皇帝臉色陰沉,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方紀中趕緊撲通一下跪倒,這差事是他給方華攬的,誰知道能出這樣的事兒。
倆新人已經被送往忠遠伯府,這是發現早,如若晚些豈不是讓老皇帝丢人了,好不容易弄了一個賜婚,最後被鬧騰成這個樣子?
“請陛下責罰,都是老奴沒安置好!”
老皇帝一擺手,示意方紀中起來。
“起來,此事和你無關,你去見見聞氏,朕倒是想聽聽她有什麽好說的。”
就在這個時候,張輔齡朝前一步,趕緊攔住老皇帝的吩咐。
“陛下,臣覺得此事沒有如此簡單,說一句最不恰當的話,聞氏不是愚笨,如若此事是她安排,豈不是要明着跟陛下抗衡,這就是抗旨不尊,她還希望兒子考取功名,就爲這個也不會如此做。”
老皇帝原本盛怒,聽了張輔齡的話,瞬間一頓。
似乎有那麽一點兒道理,朝着張輔齡擺擺手,示意他起來。
“張愛卿接着說,你怎麽看?”
張輔齡擡眼看向老皇帝,目光十分堅定。
“臣以爲有人故意将此事擴大,如此多的高手,還有這樣迅捷的安排,這不是一兩個人可以做到的,臣以爲此事和北山爆炸案爲同一夥人所爲!”
方紀中一怔,失态地倒吸一口涼氣,眼睛不斷轉着,朱筠墨自然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不過金烏教的事兒,對外也是說得皮毛,隻是說這些人被前朝餘孽蠱惑雲雲。
三皇子垂下頭,這會兒不說話了,作爲他的身份,這樣的事兒不可能不知道,不過這會兒不适合發表意見。
老皇帝眯起眼沉默了,過了不知多久,張輔齡都感到一顆汗珠直接砸到腳下,老皇帝才開口說道:
“方伴伴你派人去查,蛛絲馬迹都要查清楚,至于聞氏母子,既然想要靜修,暫且别住在甯王府了,整個府封存以便調查。”
方紀中趕緊施禮,不過沒走,他跟随老皇帝大半輩子,這後面沒說對劉仁禮和周恒他們的安置,自然等着後面的吩咐。
“至于劉仁禮和香河縣主,暫時就安置在周恒那裏吧,你們兩個下去好好調養,炳熏代朕去看看那對新人,安撫一番。”
衆人趕緊領旨出來,方紀中沒動,等着幾人走了,方紀中臉上還是帶着一絲猶豫。
“陛下,老奴覺得有些怪異,似乎此事不是金烏教所爲!”
老皇帝哼了一聲,臉上都是疲憊的神态,擡手揉揉鼻梁,長籲一口氣。
“是不是暫且都要朝着這個方向調查,你當張輔齡也這麽認爲嗎?人家出了一個引君入甕,我們就不會來個假意逢迎,待到他們露出馬腳,再一網打盡!”
方紀中恍悟,趕緊朝着老皇帝施禮。
“老奴愚笨,如若不是陛下說,都沒想到這一層!”
老皇帝瞥了方紀中一眼,一擺手示意他站起來。
“别弄這些沒用的,什麽沒想到,你是希望朕親口說而已,對方既然布下這樣大的一個局,我們自然要好好逢迎一番,不然金烏教的人早已龜縮,想要調查也十分困難。”
方紀中臉上正色了幾分,趕緊稱是。
“陛下勿擾,老奴這就安排人去調查,至于聞氏和小公子也會先請出去。”
老皇帝哼了一聲,臉上陰沉了幾分。
“如若不是他們執意給人添堵,能有今天這樣的事兒,讓他們好好吃點苦頭吧,不用在意臉面。”
方紀中退出禦書房,外面三皇子還在等着,張輔齡他們早已離開。
二人沒有什麽寒暄,而是直接快速趕往甯王府。
到了甯王府,正廳裏面的宴席沒有動,所有人都原地坐着,畢竟要等宮裏的回信兒,張輔齡正在周恒身側似乎說着什麽。
三皇子沒說話,直接走到周恒面前,方紀中手中甩了一下拂塵,正色地說道:
“甯王府的事兒,諸位已經知曉,諸位稍後登記即可離開。”
廳内人不算很多,一個個自然沒有什麽意見,這時候多說就是添亂,還不如聽從安排。
方紀中剛吩咐完,一個兩個小太監帶着侍衛開始一桌一桌進行登記确認。
方紀中直接走到周恒近前,先朝着周恒施禮。
“伯爺見諒,公務在身不與您多言其他,您救了方華,就是對咱家有恩,感激之言不在這裏多言。”
周恒點點頭,這老頭是個明白人,說多了沒啥意義。
“一切聽從陛下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