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一怔,顯然原世子朱筠澹的死,在甯王心中是個結,按照他的說法,難道這裏面有什麽人動過手腳?
遼北駐守的人,現在周恒知曉的就有蒼老将軍和甯遠候,從言談中還有他們對待朱筠墨的态度就可以看出,這些老将軍對甯王是絕對的佩服,他的兒子自然會照顧有加。
如此情形下,朱筠澹還能重傷,這裏本就值得推敲,能送回京診治,至少這傷勢不緻命,想到這裏周恒覺得後背有些冒涼氣,這甯王還真是一直被惦記啊。
擡眼看向甯王,他還是直直地盯着自己,周恒歎息一聲,抱拳說道:
“開棺驗屍我倒是沒問題,也能做到,不過這是原甯王世子的屍骨,我怎麽能瞞過所有駐守陵園的人......”
未等周恒說完,甯王已經擡起手,制止了他後面的話。
“隻要你同意驗屍就行,這麽多年想來澹已經成了白骨,我隻是擔心沒有人能看出他的傷情,至于怎麽拿出來,這個自然不用你操心,本王會讓龐霄先行回去處置。”
周恒一聽,得了人家早就算計好了,這事兒也不用商議,既然人家能拿到屍骨自然是好的,不過......
“行,這個沒問題,不過這屍骨最好在棺木中不曾動過,不然變換了位置不容易進行判斷。”
周恒說完擡眼看向甯王,其實這句話也算是個托詞,開棺有可能,但是想偷偷将棺木拿出來這幾乎不可能,即便拿出來也不會整個搬走吧?
就在周恒思緒飄飛的時候,甯王在那裏看了一眼車廂門口的方向,随後朝着周恒點點頭。
“沒問題,取出來自然會請你過去,先給本王看看後背的傷吧,不知爲何癢的厲害。”
周恒眨眨眼,手術是昨天傍晚給甯王做的,即便吃了促進愈合的藥,也不至于這麽快吧,這不科學啊!
心裏想着,手上的動作沒有停,周恒趕緊上前,幫着甯王将外袍除去,包紮的繃帶裸露出來,沒有滲出,也沒有大片的血漬,周恒解開紗布打結的位置,緩緩将其除去。
就在此時,車廂門一響,朱筠墨閃身進來,将藥箱放在周恒面前,還貼心地将藥箱打開。
看了一眼甯王後背,懸着的心這才放下,他自己腿傷的時候,看過周恒換藥,紗布都是暗紫色的,而父王這個并沒有,看來傷勢真的不重,他朝周恒咧嘴笑笑。
“你給父王換藥,我讓人準備吃食,幹糧真的是啃夠了,我去烤點别的,調料我都帶來了,讓父王也嘗嘗我的手藝。”
周恒趕緊叫了朱筠墨一聲,這貨容易瞎激動,還是要提醒一下。
“甯王殿下雖然傷勢不重,還是要忌口,辛辣不利于傷口愈合,還是要盡量少吃。”
朱筠墨頓了一下,随即點點頭,臉上帶着遺憾。
“沒了辣椒,這燒烤豈不是沒了靈魂,行吧你們等着,我現在就去弄。”
說完朱筠墨轉身走了,甯王臉上有些難以置信,畢竟他這些人都覺得烹饪都是女子的事兒,隻有活不下去或者礙于沒有别的謀生手段,才會去做廚子。
周恒自然明白,不過這些不需要他多言,朱筠墨是個沒有這些亂七八糟想法的人,這也是周恒跟他親近的原因。
周恒戴上手套,将最後粘附在傷口的紗布用藥水浸濕,緩緩取下,傷口狀态非常好,簡單消毒後,将引流條撤掉,撒上藥粉,周恒這才再度給甯王包紮上,不過這次包裹的不再像個粽子。
似乎覺得活動也自如一些,甯王一邊穿外袍,一邊說道:
“你的醫術真的厲害,之前如若受了如此箭傷,至少要躺半個月才能活動,沒想到這次可以行動自如,對了不單單是你,你回春堂的人,能力都不錯。”
周恒笑了,幫着甯王整理好衣衫,趕緊退後一步。
“殿下謬贊了,周恒就是靠這個吃飯,自然要鑽研此道,不過殿下身體是真的不錯,比常人愈合能力強悍許多。”
甯王笑着沒說話,将衣衫整理好,看了一眼周恒的藥箱。
“如若今後你培養的軍醫也能達到這個能力,那麽将士們就有福氣了。”
周恒頓了頓,“小三兒他們來大同後,沒傳授軍中大夫醫治的方法嗎?”
甯王點點頭,“自然是傳授了,不過隻有四個人,還不及你大同回春堂分号的門診分科多,所以我就讓受傷的人去回春堂診治,如若真的有這樣的培訓,大同這邊能否多派些人去學習?”
周恒點點頭,“殿下放心,您派去多少我們都照單全收,反正是戶部付銀子,我們不管來多少人,都會認真培訓的。”
......
天色漸暗,飛球第二次升空去偵查了一番,很快薛老大就回來了,快步跑到周恒和甯王身前,拱手說道:
“見過殿下和公子,水已經大幅退去,幾個村莊已經顯露出來,有三成的房屋倒塌,其他的需要下去查看,至于回大同的路已經沒有什麽問題。”
甯王颔首示意薛老大起來,擡手叫過來一個副将。
“馬匹都帶上來了嗎?”
那人趕緊說道:
“幸存的馬匹一共有八百三十二匹,已經全部從崖邊小路牽上來了,不過其中有三十四匹帶傷。”
甯王回身看了一眼,這次救援算是非常得力,不過還是損失了幾十人,并且是屍骨無存。
用周恒的話來說,現在下去找屍首,就是去陪葬,暫時也不能去,隻有先行回大同了。
“受傷人員上車,留十人帶着受傷馬匹在後面緩慢前行,剩下的人直接上馬,我們回大同。”
那副将趕緊領命,起身去吩咐,這些大同兵早就等着這個吩咐,快速集結上馬,見甯王要上馬,趕緊被周恒上前一步攔住。
“殿下還是上飛球吧,畢竟我們要快速回大同,地動讓大同損失也不小,還需要殿下回去指揮救援,畢竟城中百姓都翹首期盼。”
甯王一聽,就明白周恒的意思,他是不希望自己騎馬,不過能快速回去也是好的。
“也好,那就上飛球。”
周恒回身看向朱筠墨,“要不讓甯王殿下跟我坐二号飛球,如何?”
朱筠墨點點頭,不過瞬間擡眼看向周恒,臉上帶着怒氣。
“那我呢?”
周恒看看旁邊的龐七,他旁邊站着張安康他們,周恒一揮手。
“去你小子跟着馬車走,我跟你們坐三号飛球,讓世子和甯王殿下坐二号飛球,其他人順延。”
朱筠墨噘着嘴,走過來撞了周恒一下,狠狠白了他一眼。
“你跟父王坐二号飛球吧,我和霄伯去坐三号,你在父王身邊我也能放心一些。”
甯王沒說話,看着比之前懂事兒的兒子,一揮手吩咐道:
“好了,出發!”
一聲吩咐,飛球旁邊的所有人跳上藤筐,甯王也沒用人扶着,抓着藤筐邊緣翻身跳進去,周恒是不在乎臉面的人,拍拍薛老大,薛老大抓着他的腋下,将周恒丢入藤筐裏面。
剩下的全都上了馬車,畢竟這些都是救護車,車廂比普通馬車要寬敞許多,并沒有多擁擠,回春堂的人混雜在受傷的兵卒中間,盡力去照顧他們,飛球緩緩升起。
甯王抓着藤筐的邊緣,臉上神色倒是淡然。
不過周恒不敢松懈,将繩索給甯王捆上,看着周恒的動作,多少甯王也猜出來一些。
“這是固定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