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開了,小六子推門,看向房間内。
“老闆,患者家屬過來了。”
周恒朝劉裕和鄒毅柟擺擺手。
“你們先繼續,我去跟家屬談一談。”
劉裕點點頭,倒是沒說啥,不過鄒毅柟有些擔憂。
“周院判還是要帶着幾個人,免得對方情緒激動,劉大夫的事兒别再重演。”
周恒笑了,朝他點點頭。
“知道了,别擔心,我隻是想了解一下徐瑾煥平時的一些狀況,這個是爲了我們更好的治療,我想他會配合的。”
鄒毅柟這才安心一些,周恒沒耽擱直接出了病房。
見到走廊裏面站着的徐景凱,他微微颔首。
“請問,你是徐瑾煥的什麽人?”
徐景凱上下看看周恒,他剛剛瞥了一眼病房裏面,徐瑾煥還是沒有醒來,身邊都是大夫,似乎看着像是太醫院的禦醫,很多抱怨的話還是咽了回去。
“我是他五叔,你叫我來幹嘛?”
周恒指了指病房内的徐瑾煥,“患者徐瑾煥手術很成功,不過暫時還沒有醒來,我想知道他平日可飲酒嗎?”
徐景凱沒有絲毫猶豫,趕緊搖頭。
“瑾煥是我們家個獨苗,喝酒是絕對不可能的,每次他出門都跟着很多人,隻是這次他偷跑出去,我們沒有看住,這才出了事兒。”
說完這句話,徐景凱似乎有些懊惱,擡眼看向周恒。
“你别在這裏套我的話,我知道你們就是想逃避責任,瑾煥是個非常好的孩子,從沒有什麽惡習,我們徐家家教甚嚴,也不容許他有這樣的。”
周恒點點頭,這一點他倒是沒有什麽質疑,畢竟徐家是桃李天下,即便這個徐瑾煥再不堪,比起一般的世家公子還是要好得多。
“那身體呢,徐瑾煥之前是否有什麽疾病,比如多大學會走路的,說話的年紀早晚,開蒙是什麽時候?另外你們家别的男孩,是什麽原因去世的?”
徐景凱看看周恒,似乎這些問題與今天的診治無關,不過見周恒如此認真的樣子,他稍微頓了頓仔細回憶了一番。
“我們徐家,這一代就這麽一個男丁,自然是備受呵護,他幼時身體确實孱弱,當時我大哥家還有一個和瑾煥同齡的男孩,不過那孩子不到兩歲就亡故了,之後還有幾個男丁,都是沒活過兩歲。
當時請了禦醫過去,并沒有發現什麽問題,那孩子也不發燒,也不難受就是一直睡着沒起來,睡了三天,人就沒了,禦醫檢查後說過,那孩子身體并沒有什麽疾病,就好像睡着了一般,臉頰還是紅潤潤的。”
周恒沉思了片刻,示意徐景凱跟着自己進入病房。
徐景凱有些驚訝,一直以爲這個周院判是怕擔責任,所以不讓他們看到徐瑾煥,沒想到這會兒主動帶着他進來,一時間有些發愣不過還是跟着走進來。
看到病床上仿佛沉睡的徐瑾煥,他趕緊仔細看了看,别說仿佛就是睡着了,呼吸平穩,臉色看着也沒多吓人,隻是胸前和頭上纏着厚厚的白色繃帶。
“您先請坐,我給您診脈試試。”
徐景凱下意識将手背後。
“爲何給我診脈?”
周恒擺擺手,“就是做一個辨别,我心中有疑惑,還有幾個問題問您,放松些您就當跟我聊聊就行了。”
徐景凱看看周恒,這才不情願地将手伸出來,周恒把着脈擡頭看了一眼徐景凱。
“你們徐家人是否都不飲酒?”
徐景凱點點頭,“我們家的人都滴酒不沾,父親壯年時層喝過一次酒,就一小杯黃酒,睡了五日才醒都吓壞了,從此以後沒人強迫我們家的人飲酒。”
聊了一會兒,這個徐景凱也稍微放松一些,周恒擡眼看向他。
“徐瑾煥是否會偶爾瞌睡,總是像睡不醒似得,尤其是吃過飯兩刻鍾之後,反倒晚上精神了許多?”
徐景凱微微瞪大眼睛,用力點點頭。
“是,瑾煥的作息時間一直被父親訓斥,後來見他也算是徹夜苦讀,之後也就沒大計較,難道這有什麽不對嗎?”
周恒笑了一下,“我想我知道你們家爲什麽男丁都相繼亡故,而女孩兒卻沒有什麽事的緣故了。”
徐景凱一怔,騰地一下站起身,死死盯着周恒的眼睛。
“什麽意思?”
周恒想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簡單的語言解釋,起身來回走了幾步,回身看向徐景凱。
“我想說的是,你們家男丁如此不容易長大,其實是一種隐性遺傳的疾病,隔代顯性遺傳,而你父親的症狀可能輕一些,不過在你們下一輩中的顯現就比較嚴重。
隻要忌奶後,吃了谷物類的食物,就是會在腸道中開始發酵自動釀酒,所以徐瑾煥會餐後嗜睡,可這不是他想的,是身體釀酒讓他醉了。
其他夭折的孩子,不過無法承受這酒的作用而已,至于你父親,我想他很少使用谷物類的食物吧,如若沒有治療還能如此健康,隻有這一個解釋。
而病床上的徐瑾煥遲遲醒不過來,我想需要找今天約他出去的人問一下,他今天是否喝酒了,如若喝酒了還吃了宴席,恐怕他現在還在醉着,所以手術雖然成功,可遲遲沒有醒來。”
徐景凱怔住了,他抓着周恒的手,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身側的劉裕湊過來,畢竟白天已經他們家已經因爲這個動手了,還是小心防備着。
周恒看了一眼就明白他的意思,朝着劉裕搖搖頭。
徐景凱有些激動,“我父親年輕的時候開始就幾乎不吃糧食,任何谷物都不碰,就吃肉食、青菜、蛋類,他說吃了谷物類的東西就渾身難受,呼吸困難。”
周恒長出一口氣。
“行了找到問題就好辦了,現在勞煩您去徐瑾煥這幾個同伴家裏走一趟,問問今日他們吃過什麽,喝過什麽,我們現在改變治療方法,我想明早他就能醒過來。”
徐景凱用力點點頭,雖然不知道周恒說得是什麽疾病,卻突然之間有種心安的感覺,想到自己早夭的兒子,動作更加堅定了一些。
“好,我這就去挨家去找,這裏就請您多照看了。”
周恒朝他安撫地笑了笑,“快去吧,我們都在這裏,一會兒就給他換藥。”
徐景凱沒耽擱,趕緊走了。
劉裕湊近周恒,他已經聽得有些暈了,還有如此怪異的病症,竟然是吃谷物就自動發酵,這算什麽病?
“周院判,這是什麽病,我怎麽沒有在醫書典籍裏面見過?”
周恒看向二人,微微垂下眸光。
“我剛剛讓你仔細聞聞,徐瑾煥的口腔中是否有酒氣?”
劉裕微微搖頭,“我不确定,好像是水果放置久了,那種味道,很淡但可以聞到。”
周恒笑了笑,“這就是了,這樣的病叫做自動釀酒綜合征,非常罕見的一種疾病,因爲這樣的人,基本隻傳男不傳女,而且是隔代遺傳。
這個我之前講過,就像徐缙绶的五個兒子沒有這樣的顯性遺傳症狀,但是他們的孩子就都有這個症狀,這也是他們家爲何女孩都存活了,而男孩兒一旦到了斷奶的時候,就會出現這個情況。”
劉裕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徐瑾煥,回憶了一下徐景凱的話瞬間恍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