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筠墨瞬間擡起頭,瞪大眼睛看向皇帝。
“皇伯伯的意思,他們這一代單傳,是周恒的錯,是我的錯,是劉秀兒的錯,所以他們徐家的人,打人傷人,侮辱人,都是合理合法,可以原諒也被皇伯伯支持的?”
皇帝臉上瞬間有些陰沉,不過仔細想一下,朱筠墨說的在理,可徐閣老自然是要維護。
“筠墨你先起來,事情不能如此說,這是愛子心切,這個心我們還是要理解的,如若受傷的是你,朕也會如此擔憂,這是同理之心!”
朱筠墨搖搖頭,“無論如何打人就是不對,不能因爲家中就一個獨子就如此作爲,德行欠缺何以爲人師表?”
皇帝此刻已經真的怒了,擡手一拍桌子,方紀中朝着朱筠墨使眼色,可朱筠墨壓根沒想服軟,直挺挺跪在地上。
憋屈着嘴巴,給皇帝磕了一個頭。
“這京城,與筠墨最親的就是皇伯伯和皇祖母,母妃早亡,父親從筠墨出生到現在,見到的時間總共不超過兩個月,所以從未體會過父母疼愛。
隻有皇伯伯和皇祖母的照付,才讓筠墨能平安長大,說這些,不是讓皇伯伯憐憫。
筠墨隻是想說,什麽都逃不開國家法度和道德底線,即便筠墨是皇伯伯唯一的嫡親侄兒,又是皇伯伯親封的世子,也沒有出去随意打罵他人,那徐閣老仰仗的是什麽?”
朱筠墨沒再說,他将後面的兩句話咽回去了,其實說到這個程度已經非常好了。
如若問出,是皇伯伯的信任?還是因爲桃李天下?
這兩句話朱筠墨忍住了,如若說出口,這就是他意圖明顯,朱筠墨此時眼眶已經有些淚意,抱着皇帝的腿緩緩跪下,此刻不說比說了還有效。
皇帝看向朱筠墨的目光,從冰涼瞬間變得一絲不忍。
沉默了片刻,方紀中都想要去叫上茶,以此來緩解尴尬。
就在這時,皇帝伸手親自将朱筠墨扶了起來,歎息一聲看向朱筠墨。
“起來吧,朕說了給你撐腰自然給你撐腰,再者他們無理在先,朕核實後定會叫那徐瑾煥的父親過來訓斥,此事絕不姑息,方伴伴你現在就去,問問到底怎麽回事兒。”
朱筠墨知道,所謂的訓斥力度非常有限,不過隻要能讓皇帝退步就好,他趕緊跪倒給皇帝磕頭。
“多謝皇伯伯爲筠墨撐腰,那筠墨告退了,皇祖母讓我準備的吃食剛烤好,這個需要趁熱送過去。”
皇帝故意闆起臉,“怎麽,進宮一趟,就想着皇祖母,沒有皇伯伯的份兒?”
朱筠墨趕緊擺擺手,一臉的一本正經。
“怎麽可能,剛才急着進來說事兒,所以吃食都放在門口了,不過食盒改造過,裏面放着小炭爐東西涼不了,皇伯伯慢慢享用。”
皇帝聽聞,微微揮手示意朱筠墨退下。
朱筠墨這才趕緊後退幾步,之後退出冬暖閣,皇帝見人走了,這才看向方紀中。
“去查一下,看看是否屬實,另外這個徐瑾煥到底是怎麽受傷的。”
方紀中趕緊稱是,随即退下。
......
朱筠墨抱着一個食盒,跳上車子,趕緊朝着慈甯宮走去,此刻通報的小太監早就去傳信兒,朱筠墨的車子剛到慈甯宮門前就看到崔嬷嬷站在門口焦急地等着。
朱筠墨趕緊下車,将食盒丢給崔嬷嬷。
“嬷嬷怎麽在這裏等着?”
崔嬷嬷拍着腿,焦急地說道:
“太後知曉世子進宮,趕緊讓人去前面問過,多少知道了一些,擔心的緊,讓奴婢在這裏迎一迎您。”
朱筠墨心裏一暖,這京城疼他的人,就這麽一個,趕緊朝着崔嬷嬷笑笑。
“讓您和皇祖母擔心了,走吧崔嬷嬷,我們趕緊進去。”
朱筠墨和崔嬷嬷這才快步走近殿内,幾人坐定,崔嬷嬷将人都打發了,太後這才拉着朱筠墨的手問道。
“快跟哀家說說,這是出了什麽事兒,剛剛去打聽的人,說的不清楚,就說皇帝跟你發火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朱筠墨趕緊安撫太後,“皇祖母莫要驚慌,皇伯伯沒有跟筠墨發脾氣,事情是這樣的......”
太後聽完,怕一聲将手上的茶盞拍在桌子上,那動作行雲流水,崔嬷嬷都沒來得及接住,瞬間茶盞碎裂。
崔嬷嬷趕緊将碎瓷片收了,還檢查了一下太後的手,這才放心垂手立在一側。
太後臉上都是擔憂的神色,趕緊朝着朱筠墨擺手。
“别跪着了,起來到哀家近前來,秀兒那丫頭現在如何了?”
朱筠墨抿唇微微搖頭,太後一看急了,一巴掌拍在朱筠墨的身上,趕緊追問道:
“你少跟哀家搖頭晃腦,趕緊說話,秀兒那丫頭怎麽了?”
朱筠墨歎息一聲,“其實我進宮的時候,劉秀兒小姐還有周恒都不同意,不希望将此事鬧大,隻是我執意要來,這樣教書育人的閣老,竟然縱容親孫如此作爲,我就是氣不過,真的是欺人太甚。”
太後扯着朱筠墨的袖子,直接站起來。
“你這小子說話,和皇帝一個樣子,打一下才說一句,就不能一次性跟哀家說清楚,皇帝怎麽說的,此事要如何論處?”
朱筠墨擡眼看了看太後,趕緊搖搖頭。
“我不敢說!”
“快說!”
朱筠墨見太後這樣執着,揉揉鼻子,這才接着說道:
“皇伯伯說了,給我撐腰,再者他們無理在先,核實後定會叫那徐瑾煥的父親過來訓斥,此事絕不姑息,還讓方總管即刻就去查問此事。”
太後臉色刹那間陰沉下來,崔嬷嬷趕緊走到近前,不斷給太後捋順胸口,怕太後一口氣上不了,朱筠墨一看自己今天的戲似乎有些過了,趕緊說道:
“皇祖母不要動怒,都是筠墨的錯......”
太後擺擺手,歎息一聲。
“起來吧,這件事兒,皇帝怎麽處置是他的事兒,哀家有哀家的手段,你回去吧,好好安撫秀兒那丫頭,讓她放心,這事兒絕對不會有下一次,打她的人,哀家會處置,還有周恒,不要蹑手蹑腳,哀家不聾不瞎,什麽事兒都看得明白!”
朱筠墨趕緊給太後施禮,臉上擔憂不是假的。
“皇祖母不要動怒,今天其實主要是給您送一些吃食,我在後院琢磨了一天,弄了一些吃食,剛才給皇伯伯送去了一部分,還給您拿來一食盒。”
太後臉上好不容易舒緩了,一些朝着朱筠墨擺擺手。
“好孩子,心意哀家知道了,東西留下一會兒哀家就嘗嘗,你跪安吧!”
朱筠墨趕緊叩拜退出來,出門交代了一下那些事物要如何熱,崔嬷嬷追了出來。
朱筠墨一怔,趕緊頓住腳步,看向崔嬷嬷。
“世子請留步!”
朱筠墨趕緊轉身停住動作,身側的人也快速退開,崔嬷嬷已經走到近前。
“嬷嬷有何吩咐?”
崔嬷嬷一臉的笑意,“折煞奴婢了,不過奴婢追出來,是要說一句僭越的話。”
朱筠墨盯着崔嬷嬷的眼睛,見周圍都沒人了,這才笑着說道:
“崔嬷嬷有什麽話,您盡管說。”
崔嬷嬷點點頭,看向朱筠墨。
“世子與周院判和秀兒小姐關系京城人盡皆知,您有沒有想過這徐閣老的孫子,怎麽就直接送到回春堂的?劉院判爲何不診治?徐家爲何有恃無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