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貴妃好一會兒也沒有見到趙福金,便問起左右的宮女。宮女哪裏敢說真情?隻說是回帝姬自己的閣子去了。
劉貴妃哪裏肯信?便讓侍女去将趙福金叫來。宮女無奈,隻得去趙福金住的飛鳳閣去找。果然趙福金沒有在閣子裏,而且聽說趙福金帶着幾個貼身宮女,騎着馬出宮去了。
侍女隻得回去後向劉貴妃說,是帝姬帶着幾個宮女玩耍去了。劉貴妃越發起了疑心,這幾天趙福金因爲外面的謠言和豔曲的事,心中氣惱,哪裏會想到去玩耍?再說她自從病倒後,茂德雖然貪玩,可心地純孝,每天隻是守在她身邊,陪她說笑,讓她開心。就是去玩耍,也必會告訴她。
劉貴妃便将自己貼身侍女叫到跟前,連哄帶吓,終于知道,原來是蔡鞗修書退婚,被茂德聽說了,結果茂德覺得是那個遼人驸馬引起的,便帶人去找那個遼人驸馬去了。
劉貴妃得病本來就是那天急怒攻心,迫血妄行所緻,現在聽說蔡家退婚,劉貴妃隻覺得氣向上湧,耳中隻覺得嗡嗡作響,眼前一黑,暈倒在床上。
這一次劉貴妃暈倒,身邊的侍女們有了上一次的經曆,也不怎麽慌亂了,叫太醫的叫太醫,禀報官家的去禀報官家,還有給貴妃撫胸順氣的,還有給貴妃掐人中的。
等趙佶趕來後,劉貴妃還是沒有蘇醒,趙佶看着劉貴妃躺在床上,也頓覺上一次自己做的太過,趙佶将劉貴妃的一隻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裏,用手試探了一下,隻覺得劉貴妃的脈沉而無力,左關脈獨弦,忙讓人去催太醫。
很快一個須發皆白的太醫趕了過來,替劉貴妃診脈之後,隻說是劉貴妃身體正虛之時,心神又受重創,才會導緻昏迷不醒。
趙佶忙說道:“快開些藥來,讓娘娘早些醒來。”
那太醫搖頭說道:“依現在娘娘的身體,隻怕藥服下,也未必能醒。”
趙佶怒道:“不論用什麽法子,總要先清醒過來。”
那太醫躬身說道:“小人隻能用針刺之法了,還望陛下準許。”
趙佶點點頭,站起身來。那太醫便從随身帶着的一包内,取出一支銀針,讓兩個侍女抓起劉貴妃一隻手,并捏住五個手指的指尖。太醫便用銀針在劉貴妃的每一個指尖頂端快速地刺了一下,讓侍女由劉貴妃的指尖擠出血來。那血從一開始的黑血,漸漸轉爲紅色,太醫才讓停下,接着去擠另一個。
等到兩隻手依樣做完,殿中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劉貴妃。不一會兒,劉貴妃嘴唇翕動,接着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
劉貴妃緩緩轉過頭來,第一眼看到的是趙佶,“陛下……”劉貴妃氣息微沉地說道,“茂德……她,受人……陷害……”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安心靜養。”這一次趙佶沒有像上一次那樣轉身離去。
“爾等……退下。”劉貴妃緩了口氣,對身邊的人說道。
看着太醫和侍女都退出殿外,劉貴妃從枕旁拿起一張紙,遞給趙佶,說道:“陛下可還記得這個?”
趙佶拿過來,隻見紙上寫着驸馬才貌無雙之類的話,便說道:“這不是通真達靈仙師入山前留下的信麽?”
劉貴妃點點頭,“陛下……可知此……驸馬、是誰?”
一說到茂德的驸馬,趙佶立即怒道:“娘娘休要再說那無義之人!”
“陛下,錯矣!”劉貴妃聲音柔弱地說道:“當日陛下……大宴……紫宸殿,我在後苑,遇到仙師,問起茂德……夫婿……如何,仙師……”
趙佶看劉貴妃說話費力,便示意她歇一歇。劉貴妃稍緩了緩,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紮的銀針的效果,再說話果然好多了,“仙師曾說茂德夫婿年歲輕輕,便已位極人臣,還說日後更是……更是不可限量。最奇怪的便是說我日後母憑女貴。我當日如何也想不明白,隻是後來看了仙師留下的這兩封信,才算猜到一些。”
“猜到什麽?”趙佶好奇地問道。
“那蔡鞗可當得起位極人臣這一斷語?”劉貴妃先問道。
“一個宣和殿待制,自然算不得位極人臣。”趙佶握着劉貴妃的手說道。
“妾身蒙陛下恩寵,已然尊爲貴妃,那蔡鞗日後有何職官,能讓我母憑女貴?”
“自然不能了。他就是日後宣麻拜相,還是打不過你這貴妃去。”
“這就是了。”劉貴妃望着趙佶說道,“茂德這夫婿,仙師隻怕是早已有言在先,未必便是這蔡鞗。”
“是不是他,如今這退婚書便在我這裏,自然是不成了。”趙佶苦笑着說道。
“陛下難道還想着讓茂德嫁給此人麽?”劉貴妃問道。
趙佶聽劉貴妃如此問,便奇怪地說道:“蔡鞗退婚,你若不是盼着二人成婚,又爲何會受此打擊?”
“妾身聽聞退婚一事,隻是氣苦茂德這孩兒婚事多舛,更是惱恨汴京城裏散播謠言豔聞之人。并非是一意要二人成婚。”劉貴妃向趙佶解釋道。
“原來你是惱恨外面造謠生事之人,如何又能說外面是造謠生事?那日可是确有人進入後苑宮中。”趙佶提醒道。
“難道陛下不信自己的女兒,卻偏要信外面人編排嗎?”劉貴妃反問道。
趙佶擔心劉貴妃又生氣,連忙說道:“我自然是信我的茂德。”
劉貴妃話題一轉,問道:“陛下可還記得仙師留給陛下的心中,提到的“無根之人”?”
“自然記得。仙師的信後有一行小字,說是身無來處也無時,伶仃一身到時知。看後不知何意,當日你還勸我說,隻須記得這無根之人乃是伶仃一人,不知從哪裏來的,也不知道何時來的。”
“正是。心中還說這無根之人已到陛下面前,如今妾身猜想,這無根之人,莫非就是那位遼國驸馬?”劉貴妃試探着說道。
趙佶連連搖頭道:“無根之人怎能是那位遼國驸馬?再說,他一個番人,如何救我大宋?”
“占據燕山,抵除金人,豈不就是救大宋?除了這遼人驸馬,這段日子出現在陛下面前的,還有哪個是陛下以前未曾見到的新人?”劉貴妃仍是固執己見,向趙佶問道。
趙佶沉吟着,半晌沒有說話。
清居殿外面,一隊皇城司的人向北跑去,劉貴妃的心腹侍女喝止道:“陛下、娘娘在殿内靜養,來人止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