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砍掉他的頭!”一直很少說話的活女帶着恨意說道。
“王相公,活女小将軍手裏有勇士,不缺人手。隻是偷偷潛入過來,不便帶着兵器。還望王相公設法送些長弓硬弩、刀斧之類到都亭西驿,好方便行事。十日之内,必能殺掉周南!”烏魯向王黼提了要求。他們金人來汴京,隻是随身攜帶有腰刀之類,連弓箭都沒有帶。若是想刺殺防衛森嚴的周南,隻憑幾把腰刀,連到周南近前的機會都沒有。
王黼沉吟半晌,說道:“軍械器物好辦,過幾日我命人給烏魯将軍送去。不知烏魯将軍有何計策誅殺周南?難不成是要沖進都亭驿?”
“自然是要趁周南外出上街,落單之時。鄙國勇士都會喬裝打扮一番,令外人不知身份。得手後便逃往城外,趕回鄙國。”烏魯這樣說,自然是一時半會還不想破壞大金和大宋的關系。若是身份暴露,金人在汴京城内當街誅殺遼人驸馬,大宋國隻怕難辭其咎,一個處理不當,便又是一場兩國厮殺。
看金人早已經盤算好了,王黼也不再多說什麽,即便是不與自己言明,按照金人不計後果的性格,隻怕這些金人也要想方設法去殺周南。還不如自己這裏順水推舟,促成金人除掉周南之事。
“三日後,烏魯将軍可以派人去榆林巷張家絲羅鋪,聲言要買蜀錦九十九匹。自然會有人将軍器等交給你們。”王黼終于開口答應幫烏魯他們。
“夜間拜訪,多有打攪,我二人這就告辭。”烏魯見王黼許諾給他們兵器,便站了起來向王黼告辭出去了。
出門後,烏魯與活女二人沿街向東面的都亭西驿走去,這條街上比起州橋禦街一帶冷清了許多,行人稀少,隻是這一行金人皮靴踏過青石闆路面的聲音。
烏魯稱身說道:“小将軍,南人狡詐無信,一旦得手,便要自尋退路了。小将軍這幾日最好守在驿館内,出門時換做漢裝,以免事後引人注意。”
再夜色中望去,仍仿佛能看到活女眼中的恨意,“烏魯将軍放心,這些都是我族中死士,一旦殺掉周南,我等便立即出京,逃至萊州出海回國,絕不連累将軍。”
烏魯歎口氣,說道:“宋人皇帝偏袒燕京,早有與金國斷絕盟約之勢,這番除掉周南後,我也要帶人回國了。回去禀報皇帝,燕京一地實在已經成了心腹大患了,那萬勝軍更是阻擋了大金軍隊南下。若再不除掉周南和他的萬勝軍,等将來燕京強盛,萬勝軍壯大後,便悔之晚矣。”
“小小萬勝軍,局促于燕京彈丸之地上,又能成什麽心腹大患?”活女心高氣傲,又有與萬勝軍死仇,自然不願聽到一點兒誇贊萬勝軍的話。
“眼前隻是燕京和平州兩地,便活生生将大金和大宋斷絕開來,若是等到萬勝軍殺出關外,憑借炸箭,試問何人能敵?小将軍也休說周南使詐,傷了婁室将軍,便是明白告訴你,他要用炸箭射來,小将軍可有辦法抵擋?”烏魯臉色沉重地說了起來,這次他穿着三層铠甲,依然給那種炸箭射傷了屁股,這才明白周南率領的萬勝軍爲何能縱橫燕地,無人能制了。烏魯原先并不懼怕周南和他的萬勝軍,論打仗,無非就是比拼的士氣和軍士們的武力,在這兩點上,烏魯向來對大金士兵有極大信心。
隻是當那炸箭如炸雷一般再身後響起時,當烏魯無論如何也站立不穩、撲倒再地的時候,烏魯便明白了,這絕非人力所能抗衡的。就好比兩人對戰,一個拿的是竹竿,另一個拿的是镔鐵好刀,還沒有開戰,結局便已經知道了。
這次再汴京城裏遇到周南,說什麽也要試一試,萬一要是能除掉周南最好,若是不能除掉,他烏魯也要及早趕回去,向老皇帝禀明此事,趁着萬勝軍還未壯大,傾大軍奪取燕京,掃滅萬勝軍,如此才可保大金國安甯。
氣盛的活女自然沒有辦法阻擋炸箭的辦法,而烏魯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當中。一行人在漆黑的夜色裏慢慢向東行去。
王黼等烏魯等人走了,忙不疊地對心腹王九兒說道:“快,備馬,去郓王府!”
侍女将衣物拿來,服侍王黼穿上,隻是一件不顯眼的錦袍,很顯然王黼并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夜間去了郓王府裏。
烏魯盡管說的事情很多,王黼也貌似答應了,可是仔細想想,王黼卻什麽也沒有答應。那些替郓王做主的事,王黼就更沒有答應了。隻不過讓烏魯誤以爲是答應了。
唯一一件明白應承下來的事,便是許諾給烏魯軍器兵刃的事——那也隻是說讓烏魯派人到張家絲羅鋪去買蜀錦作信号,餘下的事自然有人去辦。他一個當朝宰相,難道還能因爲這一點小事而親自出面嗎?
他雖然将烏魯打發走了,可是這些事他必須親自面見郓王,好讓郓王自己權衡輕重,一旦郓王拿定主意,他王黼才肯在具體事情上出主意。當然,他是願意接受烏魯提出的條件的。若能得到大宋天下,燕京一地便給了金人又何妨?反正那燕京在大宋立國之初便不屬于大宋,說出去兵不丢人。反而能得到大宋天下,這才是郓王和他夢寐以求的事。現在既然金人有心扶持,自然不可放過這個機會。
還有一事,王黼也覺得有必要向郓王說一下,就是留守張家園子的那對一瞎一瘸的兩個看門戶的老奴,說是在家中隻剩那個瞎子老婆時,曾有人從室中出來,迅速離去,逃到大街上去了。
這件事情雖然小,可是生的蹊跷,又是在郓王大搜皇宮那天,這就不能說是小事了——須知那張家園子正是他專爲掩護出入皇宮的密道,而租下來的一處院子。
也就是說,郓王大搜皇宮不得的人,既有可能是從密道中逃出皇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