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南第二天一覺醒來,小九已經拿着半份汴京城内城的地形圖給周南送來了。所謂半份,是因爲隻畫出了南半部分的内城圖。至于北半部分,還有内城中間的宮城則還沒有畫出來。
一夜功夫,能有這樣的進度,周南還是滿意的。最起碼,從這半份地圖上,周南便能将自己住的的都亭驿四周和金人住的都亭西驿四周的地形和建築看明白了。在圖上,清楚地标注出了南半部分的内城的主要街道、主要建築,以及内城四周的城門。甚至哪一處院子空置沒有人住、哪一處院子是南朝哪位高官的宅邸,也都标了出來。
“很好!”周南對忙了一夜的小九說道,“你去先睡一覺。等到晚上,你随我去上清宮,會會那通真老道去。”小九一聽晚上要和周南一起去上清宮,知道定是有重要的事,忙答應一聲去睡覺了。
周南正琢磨着等沈定來了後,打造出減震馬車,要借着趙佶的名頭,在汴京城裏好好推銷一番。外面有驿卒來報,說是外面有人給周南送請帖,問周南收不收,用不用來人進來。
周南心中好奇,想看看是誰派人給送的請帖,便讓來人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厮手捧暗紅色彩箋走了進來,先向周南恭敬行禮,這才将請帖遞給周南,說道:“我家主上命小的送請帖,明晚在楊樓宴請周将軍,若周将軍肯賞光,發句話兒,小人便立即回告主上,靜候周将軍。”
周南打開彩箋,前面有什麽“抃啟、辱誨示”的字眼,略過不看,隻見最後面寫有“李士美”三個字,知道是那位浪子宰相,看來這李邦彥是有什麽事急的很,忙着要和自己說了,所以明晚就要安排酒宴。
周南隻聽說過樊樓,卻不知道什麽楊樓,估計也差不到哪裏去,便問道:“不知這楊樓在什麽地方?”
那小厮乖巧伶俐,以爲周南是嫌棄楊樓,不如樊樓名氣大,忙解釋說道:“楊樓和樊樓同在萬歲山邊上,隻不過樊樓在南,楊樓在西。周将軍想是第一次來京城,這七十二家正店,樊樓雖是名聲最響,卻都是些不知底細的人胡亂說的。若論清雅超絕、令人流連忘返,則屬樊樓西面的楊樓最好。”
周南點點頭,對這小厮說道:“回複你家主上,就說我明晚專候你家主上。”
那小厮得了回複,喜滋滋地辭了周南回去了。
小厮剛走,驿館裏那個向周南殷勤介紹的驿卒又探頭探腦走了進來,見周南在房中,這個驿卒忙施禮問安,向周南說道:“小人有眼無珠,竟然看不出周将軍箭法如神,聽我那些在都亭西驿當差的兄弟們說,那金人隔着三層鐵甲還被将軍射中屁股,如今在驿館裏正拿手下人出氣呢!”
周南心中一動,問道:“實在是僥幸——如何你在這裏當差,便能知道都亭西驿你兄弟們的事呢?”
這驿卒恭敬答道:“将軍有所不知,小人那些兄弟都是同住一起的街坊,驿館裏閑着無事便時常湊到一起耍篩子賭酒吃,昨夜便又一起吃酒了,因此能夠知道。”
周南随口問道:“那金人來了有多少人?這幾日有沒有新來的?”
“金人來了約莫百十來人,隻是比将軍來的早了半個月。這幾日……好像又趕來了六、七人。将軍不必擔心那些金人,守着開封府衙,那些金人便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來這裏半步!”
“區區百十來人,我還不放在眼中。隻是幾個粗貨,竟然在汴京城中如此撒潑橫行!我堂堂驸馬,若不是身在汴京,當時便一箭射殺金賊了!”周南這樣說,讓這個驿卒以爲周南剛才打問金人人數,隻是爲比試射箭的事生氣。
“将軍怎會和那種粗人計較?那金人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該來找将軍的麻煩。”這個驿卒從一旁開解說道,“本來西夏國的人就因爲争奪驿館的事惱恨金人,現在金人又惹将軍,小人别的本事沒有,待我一會兒去給那裏的兄弟傳個話兒,讓他們在飯菜裏給那些粗人“加些料兒”,嘿嘿。”
“正是這個主意!”周南誇道,又随手丢一大塊銀錠給這驿卒:“那些粗人又哪裏分辨得出香甜苦辣?咱們驿館裏的飯食都是極好的,就怕是他們金人吃不慣,哈哈。”
這個驿卒慌忙接住銀錠,笑着說道:“遼國的上使和西夏國的上使,都是吃一樣的飯食,還不都是好好的?怪不得别人。”
“明的不敢,暗地裏可也得防着些。那些金人有什麽動靜,都記下來,誰記得多,便有重賞。”周南向這驿卒許諾道。
“我這就給兄弟們說去。”這個驿卒興沖沖地走了。
因爲周南的這一大塊銀錠,那些金人忽然發現,原本對他們敬而遠之、要啥沒啥的驿卒們,好像換了一批人一樣,不出半個時辰便進來了三撥,勤快地問他們:“用不用熱茶?”、“餓不餓?”、“中午想吃什麽?”,弄得這些金人過意不去,還給了這些驿卒好幾吊銅錢。就是可能這兩天吃的太油膩了,總想上廁所。
做了“好事”不留姓名的周南,在吃過晚飯後,便帶着小九悄悄地出了驿館,沿着那天去州橋的路線,一直走去。
周南已經打問過了,那位通真老道原來就是趙佶禦封的“金門羽客”、“通真達靈元妙先生”林靈素,住在皇宮東北角的上清寶録宮裏。很是得趙佶寵信,随意出入宮禁,趙佶還專門爲林靈素修建了一條上下宮牆的通道,好方便林靈素随時奉诏入宮。
轉過街角便又看到了燈光下的州橋,過了州橋,便是長慶樓,從長慶樓向東,到了姜行一直向北,過了宮城東北角的角樓,便能看到上清寶録宮了。
周南來到州橋上,汴水在橋下正中緩緩流過。那一日夜間便是在這裏遇到的趙福金,現在自己已經答應将工匠叫來給她打造馬車,也不知她還怪不怪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