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回三皇子趙楷後,又将梅園邊界劃好定界,并繪圖載冊後,太子趙桓、右庶子耿南仲、太子舍人程振等一行人終于離開了雄州。隻留下太師童貫一人最後守在雄州,等候皇帝趙佶的旨意。
整整一年,大宋的伐遼大舉竟是以燕京納名稱藩這樣的結局收兵了。在損折了幾萬兵馬和無數糧草辎重下,伐遼顯然是失敗了。隻不過作爲北伐主帥的童貫,抓住了時機,及時投向了太子趙桓,太子趙桓降番有功,作爲中人的童貫自然也算撈到些功績,戰事失利的罪責當然都由劉延慶擔着了,算起來童貫鎮守雄州還算有功。
太子趙桓則成了最大的赢家。回京城的時候,趙桓将蜀國公主的降表裝在一個木匣,仔細封好。又趕上那輛周南充作租金的馬車急急忙忙走了。
至于周南提到的在雄州重開榷場和允許兩國人可互相進入對方國内遊曆的事,太子趙桓一時無法做主,兼且春節将近,來往請示不便,大宋春節朝廷官員又要放假,無法商議決斷,所以隻能等春節過後再回複周南了。
其實能不能通商周南并不完全指望榷場重開,除了官方的交易往來,其實更多的還是老百姓的走私。利益所緻,不是一道政令就能阻擋的。
趙桓這些人走後,周南便讓高遠率領大軍也各回駐地了,而周南則帶着自己的親軍,和耶律餘裏衍,從大營搬到了梅園。
對于“香遠”這個名字,周南無可無不可,他并不想在名字上費多少腦筋。至于餘裏衍,更不在乎南朝皇帝起的名字。
周南帶着自己這些親軍,在梅園邊界處,隔不多遠便豎了一道界碑,将梅園圈了起來。周南的親軍便在梅林邊上搭起帳篷,守衛在外。而周南在梅園中,搭了幾個帳篷,自己住一個,另外兩個給餘裏衍、虞敏等人住。
與大宋有來這次交手,周南和餘裏衍才清楚認識到:盡管地域狹小,隻是原先大遼的一個南京道的地盤,可是也必須以一國之名來行事了,要不然,别人是一國,而自己這裏隻是一城,身份不對等,很多事上都要受到限制。這次回到燕京,不能畏首畏尾了,從人員,到各種法令,都要逐一完善了。
還有國号的事情,在這裏他自作主張用來大遼的國号,一來用大遼國号有利于收攏大遼舊人,二來大遼也是他心裏認可的朝代,和大宋雖然一南一北,時戰時和,可是大多時候還是平安相處的。遼國也是少數民族建立的王朝裏最接近漢化、最具兼容性的朝代了。
周南将國号的事事後也向餘裏衍解釋了,餘裏衍當然願意用大遼到國号,隻是餘裏衍也告訴周南:國号隻是個名号,隻要能保得百姓富足安甯就行了。
這次他們國事已定,難得無人打擾,周南和餘裏衍等痛痛快快在梅林中玩了幾天。
清晨醒來,在梅林中遊玩嬉戲,清理路徑,修整梅樹。吃飯就煮些米粥,粥裏放些梅花,喝起來也是齒頰留香。又有在林中采來的木耳、榛蘑等,佐以打來的山雞肉,鮮美異常。連平日喝茶,也要取梅花來煮,取名“梅間茶”,雖然清淡,卻是香沁心脾。
到了晚上,寒天長空,疏星曆曆,有一種天高星野闊的寂寥。荒野之中,古梅樹下,幾個人點一堆篝火,火上架一吊罐煮着梅間茶,一陣陣若有若無的梅花香氣萦繞身懷。幾個人各談趣事,引得旁的人不時笑起。
和女孩子在一起,周南最拿手的當然是講鬼故事了。現代鬼故事,像什麽末班公交車啦、醫院太平間啦這樣的經典是不能講了,隻有講《閱微草堂筆記》、《聊宅志異》裏面的故事。,隻是令周南郁悶的是,這些鬼故事,沒有讓這三個女孩害怕,反倒常常爲裏面的那些女子掬一把癡情淚。
耶律餘裏衍隻說在帳篷裏太悶,不像是與梅花同住,還說恨不得搬到樹上去住。
周南第二天讓人從别處砍來十幾棵桦樹,粗的樹幹做成一丈高的木樁,在幾棵梅樹中間的空地上,打上木樁,做爲支架。做一道木梯方便上下,再把細一些的樹幹排在上面固定住,再用桦樹皮鋪在上面,做成地闆。四周用細的、剖開的樹幹做成木屋四壁,四壁上開兩個窗戶,隻留一道進出的門,木屋外面用毛氈裹上纏緊,隻是半天的時間,這樣一間仿制的土家吊腳樓就做好了。
完工後,周南請餘裏衍一起上去看看,餘裏衍在下面的時候就已經躍躍欲試了。聽周南說做好了,像一隻蝴蝶一樣翩然飛身上了木屋,推開窗戶,隻見窗外一枝枝虬曲蒼勁的梅花淩空綻放,真如身在花中一樣。餘裏衍又滿懷喜悅地推開另一扇窗,看到的卻是一去二三裏、密密麻麻的一片梅花。隻見林風吹過,帶着濃濃寒意,梅花枝頭上探出不帶半分塵色的冰晶玉潔般的花瓣,宛若少女亭亭玉立。綠芽中間的紅苞嫩蕊頂着嚴寒,分外香豔。
餘裏衍對着窗外輕聲吟道:“晴陽早已檐頭挂,雨霧從來腳下遛,此間真可稱得上閱盡人間美色了。”周南看餘裏衍高興,站到餘裏衍身旁,輕輕攬住餘裏衍的削肩,說道:“若有工匠在這裏,定要爲公主做一間精緻木屋。”
餘裏衍被周南攬住的肩頭一震,從窗戶邊回過身來,滿面嬌羞地說道:“周郎,若能與你在此處度此餘生,妾身……無憾矣。”
周南看着眼前餘裏衍脂紅白嫩的臉龐,淡紅色的嘴唇微微閉着,一陣風吹過,分不清是窗外的梅香,還是餘裏衍的唇邊脂粉香,周南恍惚間隻覺意亂情迷,身軀微微前傾,餘裏衍隻覺不妥,卻又無力抗拒,正猶豫間,忽然聽得門口外虞敏說道:“不知這上面有何美色,竟賦起詩來……”
吓得餘裏衍忙推開周南,臉向窗外,再也不敢回頭,臉色卻和窗外的梅花一樣紅了。虞敏和銀屏卻走進木屋,二人也不管周南和餘裏衍,直奔窗戶,連連驚叫道:“公主,今晚便在這上面睡吧!”
周南見虞敏等人上來,隻得說道:“若要在這上面睡,須得多鋪幾層毛氈厚褥……”正說話間,忽聽下面有人叫道:“大寨主,燕京有急信來報。”
聽說是急報,周南連忙下來,隻見一名親軍帶着一名穿着便服的人,那個穿便服的人一見周南,連忙行禮說道:“見過驸馬。小人是蕭老将軍手下,前日有哨探回燕京說奚人大軍正在薊州城西集結,意圖大軍攻打安次城,直逼固安。老将軍請驸馬回燕京商議軍情。還說,春節将至,讓公主也早日回城,不要貪玩,丢下他……丢下他老頭子一個人在城中過節。”
最後這一句,一定是蕭老六的原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