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向趙福金通報的貼身侍女飛雲剛剛說完,趙桓便哭着走了進來。
趙福金忙讓趙桓坐下,好好說話,若是能幫大哥的一定盡力,趙桓這才止住啼哭,對趙福金說道:“八姐兒,在這宮中,大哥實在是連你身邊的飛雲、追月都不如啊!”
趙福金打斷說道:“休要亂說!飛雲、追月乃是侍女,大哥兒貴爲太子,哪裏是她們兩個侍女能比的?大哥這話若是給人聽到,豈不是要說伺候我的是兩個太子?”
趙桓差點兒給趙福金的話逗笑,忙在袍袖裏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臉上立即帶着痛苦的表情,說道:“我雖然是太子,可是每天都要小心翼翼,話不敢多說,言多必失;酒不敢喝,喝酒失德;行事更是小心翼翼,怕别人背後議論。”
趙福金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原來爹爹帶你出去吃酒,你呆坐在那裏闆着臉,是怕喝酒出醜啊!别人還都說你是端着太子的架子呢!”
“你看如何?可不就是我說的,别人在背後總是議論麽?”趙桓立即有了理由,說起來更是笃定:“我每日裏不敢說,不敢做,隻是守在書房裏,就是如此,還有人想着對我趕盡殺絕,連帶你大嫂都要跟着擔驚受怕……”趙桓說到這裏,想起自己處境,又忍不住想哭。
“嘿嘿,原來大哥你每天待在書房裏,不是看你那一缸金魚啊?”趙福金沒心沒肺地問道,對趙桓委屈的模樣根本不在意。
“什麽?!”趙桓差點兒跳起來,問道:“八姐兒你在何處聽說大哥我每天待在書房裏看魚的?”
“我自然有地方能知道,人家都說你每天在書房裏,隻是瞪着你的金魚,一看就是半天。”趙福金也不便說是郓王的皇城司每天送給爹爹的探聽到的事項裏記着的,随口搪塞了過去。
“是了,一定是皇城司!一定是他!”趙桓也不是傻子,皇宮裏能打探消息的地方,也隻有皇城司那裏。
趙桓哭喪着臉對趙福金哀求道:“八姐兒,從來大哥和你最是親近,這次你一定要幫大哥的忙!”
趙福金對這個大哥也很是同情,爽快地說道:“大哥你說吧,若是能幫的,我一定盡力就是。”
趙桓得了趙福金的允諾,便說道:“大哥這裏有耿先生來信,說番人情願以燕京納名稱藩,隻是要放了那些被三哥兒關押的将士家人。爹爹已經被那梁少傅說動,不肯放人。若想要爹爹答應放人,也隻有你能做到了。等爹爹發了诏書,我便可讓番人以燕京城稱藩,這樣一來,大哥在爹爹那裏也就揚眉吐氣了。更讓他日後少些妄念。”
“不瞞大哥,我這裏也有番人書信一封,是我在燕京時的姐妹寫給我的,内中情由和大哥說的不差。所以我今日才在爹爹面前說要讓爹爹放了那些将士的家人。”趙福金也不隐瞞,将自己收到虞敏書信的事說了。
“如今番人稱藩之事,應該是笃定無疑了。隻是如何求跌爹爹放了那些人,倒是問題。”趙桓見趙福金和自己的想法一樣,擔憂地說道。
“可恨那老太監,今日作梗,沒能讓爹爹下旨放人。”趙福金又是恨恨地說道。
“不如我們兩個再去求爹爹,想那梁少傅雖然是内侍近臣,可總不能每天守在爹爹身邊,總不如我們見爹爹方便。”趙桓仍是不死心,撺掇趙福金和他一起去見趙佶。
趙福金搖搖頭,說道:“大哥,你這般做派,雖然情志堅定,可隻會爲你自己樹敵。”見趙桓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趙福金耐心解釋道:“那老太監慣會背後給人使絆子,乃是氣量極小之人。你我雖然能避開他,去勸說爹爹,隻是日後難保不給那老太監知道,我倒一身自在,他是拿我沒有辦法;隻是大哥你日後定會受老太監背後排擠。”
趙桓當然知道這個号稱“隐相”的梁師成的厲害,連蔡老相公父子對梁師成都是獻媚攀附,自己這個不得志的太子又拿什麽去對抗梁師成?趙桓苦着臉問道:“就沒有辦法了麽?”
“辦法麽,自然是有。”趙福金胸有成竹地說道。自己和趙桓兩個人既然不能再去勸說爹爹,讓爹爹放人。那就隻有讓爹爹自己決定下旨放人了。老太監再厲害,也不敢對爹爹怎樣。趙福金對趙桓說道:“大哥你隻管回去等着,我有辦法,讓爹爹下旨放了那些将士家人,還下旨派你去雄州處置此事。”
趙桓心裏想的,便是自己怎麽說,才能讓父皇下旨讓自己處置燕京稱藩一事,更想着自己能拿到父皇放人的敕令,趕到雄州,放出被關押的百姓,接受番人稱藩,最後讓番人交出被擄走的三哥兒,當然,在交出前,那些野蠻不化的番人最好能拿三哥兒出出氣,也算是關押那些将士的家人的還報。腿折骨折就不必了,遍體鱗傷也有些慘,最好是能打個滿臉花,十天半月好不了的那種。那樣回到京城,三哥兒這名聲就更響亮了。
現在聽趙福金說有辦法能讓自己奉旨處置此事,當然心裏願意了,又叮囑了趙福金一番,這才晃悠悠地回自己的慶甯宮去了。
趙福金也不去找趙佶,隻是來到書案前,在案上放着的砑花箋上開始寫信。
剛剛清靜下來的皇宮,在趙福金剛寫了幾行字後,便又熱鬧開來。有女子嘤嘤哭泣聲,還有好些人勸慰聲。皇宮素來無人喧嘩吵鬧,所以一點點聲音,就顯得很大。
趙福金忙讓飛雲出去查看,不久外面的喧鬧聲也沒有了,飛雲回來後說道:“剛才是三皇子朱王妃來見官家,說是要官家派人救回三皇子。可是遍尋皇宮找不到官家,那朱王妃才哭泣吵鬧。現在已經被宮内侍衛勸走了。”
趙福金歎口氣,繼續寫自己的信。寫着寫着,便想到了自己在燕京城時每天無拘無束的日子,還有那些無話不說、熱情豪爽的幾個姐妹。她們幾個人現在都已經開始輔佐朝政了,幫着番人什麽蜀國公主處理政事,而自己,回來後,便越發覺得這皇宮無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