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馬的兄弟真是厲害!”銀屏看高遠隻一個照面便将完顔婁室打退,高興地小聲對耶律餘裏衍說道。
“什麽驸馬?!休要再說驸馬之事!”耶律餘裏衍低聲斥責道。銀屏暗暗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
城下督戰的金兵已經将攻城的遼兵撤回到護城河南岸。完顔婁室帶着僅餘的一百多名金兵趕來過來。這裏有留下督戰的金兵,還有剛才戒備萬勝軍的金兵,加在一起還有五百多人。如果再加上一千多遼兵,兵力比萬勝軍還要多。高遠大喝一聲,萬勝軍停了下來,不再追趕,與金兵保持一定間距,依舊對峙起來。
由于有萬勝軍的威懾,金兵也沒有再組織遼兵攻城,完顔婁室大概也是覺得與萬勝軍硬磕沒有什麽勝算,所以與萬勝軍僵持了起來。萬勝軍、金兵,還有城上的黑鐵軍,竟然都老實了下來。隻是黑鐵軍是主将蕭老六生死不明,所以真的老實了。而金軍和萬勝軍,則都是則暗暗等待援軍。至于援軍能不能到來,誰也不知道,可是最起碼期望很大,要不也不會挑釁似地留在這裏不肯走了。
耶律餘裏衍見金兵暫時不再攻城,心中又擔心蕭老六傷勢,便下城去探視蕭老六去了。
蕭老六這兩天住在皇宮宣和門外東南角的南京都總管官署,都總管是南京道的最高行政長官,同時一般又總管南京道馬、步軍的,相當于南京道的兵馬大元帥。因爲都總管官署内房屋衆多,面積也大,能駐兵,而且距離城牆和皇宮近,所以倒是适合蕭老六和黑鐵軍住在裏面。
耶律餘裏衍和衆臣來到蕭老六住處的時候,蕭老六仍然沒有醒,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面色蒼白,一動不動。旁邊立着幾個親軍垂手侍立。耶律餘裏衍輕聲問道:“可有去請大夫?”一個親軍答道:“已經派出府中所有人手,前去城中敦請大夫。”耶律餘裏衍又問道:“舅爺将軍可醒過來?”那親軍搖搖頭。
耶律餘裏衍不再問話,移步走到床前,在床邊坐下來,看着蕭老六眉宇間依稀還能看到自己母妃的樣子,想着自己世上唯一的親人,現在也傷重不醒,忍不住心中酸楚,兩行清淚潸然而下。銀屏在一旁看着也是心酸,勸道:“公主,等大夫看過,開些藥,興許就好了。”
耶律餘裏衍忍住悲戚,站起身來,走到卧房門外,對守候在外面的虞仲文、康宮弼等大臣沉聲說道:“全城發榜,就說有能打敗傷害蕭将軍的金人将官的,或是打退金兵的,本公主即招爲驸馬,與其成婚,共掌燕京,不論老少貴賤,不論相貌出身。這招婚榜文今日貼遍四城。”
身後的銀屏急聲說道:“公主!公主!千萬不能發榜文!等驸馬來了你拿他出氣,怎樣都行,可就是不能不要驸馬啊!”
耶律餘裏衍面色慘白,櫻唇緊咬,兩行珠淚又滾滾而下,銀屏一見,又是心疼又是心急,卻不知再如何勸解。
虞仲文、康宮弼等人一齊說道:“請公主收回成命,莫要因氣生恨啊!”虞仲文上前一步勸道:“公主,萬勝軍西去,必有大事。總要給驸馬申辯吧?哪怕等驸馬回來,若無理由說得過,再發榜文不遲啊!”
耶律餘裏衍恨聲說道:“縱使他再有大事,便等不得半個時辰,解了燕京之圍再去?以緻妾身舅父生死不知。若妾身唯一至親離世,他又如何補救?!招婚嫁人也不是讓諸位嫁人,諸位休要再勸!虞參政,發榜吧。”
說完又轉身回到來蕭老六的卧房内,不再給虞仲文等人勸的機會,顯然耶律餘裏衍已經是心意已決。
虞仲文、康宮弼等人面面相觑,此時無法再勸,隻得留下幾名大臣依舊守候在此,其餘的一同回去拟寫榜文、謄寫、張貼。
榜文很快就貼了出去,一時間全燕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公主要殺敵招婚的事。
都總管官府黑鐵軍營房内,七、八個士兵正吵得不可開交。一個體貌健碩的漢子粗聲說道:“公主發榜,可見蕭将軍傷勢不妙。即如此,我等何不帶上手下,一齊殺出城去,這些金兵現如今也隻有這幾百名了,怕他怎地?”
另外一個坐着的人說道:“今日我等随蕭将軍出戰,與那金兵是過過招的,那金兵雖說隻剩幾百人來,可個個手底下過硬,又有那些個軟骨頭遼兵幫襯,豈是容易對付的?!還是再想想辦法吧。”
剛才說話的那個漢子說道:“隻要多帶些人馬,還怕殺不絕這些個人?”
牆邊一個瘦高模樣的人冷笑說道:“趙老三,俺看你是想當這驸馬吧?黑鐵軍裏比你強的人多的是,張元、陶谷、王瘋子,這幾個人随便哪個你能打得過?爲何别人就不叫嚷着帶人去打金兵?”
那個健碩漢子漲紅了臉急道:“李得壽!誰要有心當驸馬,不是人子!”
旁邊幾個人見說的不是話,連忙将二人勸住,都紛紛說道:“趙三哥心急給蕭将軍報仇,必不會有别的念頭的!”另一個人又說道:“李都頭方才在外面也是如此說别人,還不是怕哪位兄弟腦子直,帶人出去殺退金兵,你們說,這事怎麽說?!榜文貼出去了,到時公主是嫁你啊,還是嫁原先那位驸馬爺啊?”
知道自己差點做錯了事,那個健碩漢子此時也是面色通紅,隻是說道:“俺就是打退來金兵,俺也不說是俺打的。”
忽然旁邊一個人低聲說道:“趙老三說的在理,大夥一起殺出去,就是勝了,也都說不知道是誰打勝的。這樣一來也就不用擔心了,是不是?”衆人聽了,紛紛贊同,又商量一番,一齊跑出去,到各營聯絡去了。
康宮弼忙碌完才回到家中,剛一進門,便看到自己前院裏,家将們都披挂整齊,帶着兵器,還牽出了馬匹,自己的二兒子正要上馬,康宮弼一見,問道:“可是要出城殺金兵?”
二兒子見父親回來,忙下馬答道:“正是,去爲蕭将軍報仇!”
康宮弼冷哼着說道:“是想做驸馬吧?”二兒子臉色一紅,不說話了。康宮弼幾步走到自己兒子前面,用手指戳着兒子的腦門急道:“就你這身骨,還不夠金兵照面呢!早已有來驸馬了,你就省省吧!這幾日城中夠亂來,你就讓爲父少操些心吧!”
二兒子站在院中,執拗地說道:“他周南能做的,我也能做;他又未與公主成婚,誰是驸馬還不一定呢!”
正巧聽到動靜的康蘭走過來,聽到二哥的話,先忍不住撲哧笑來出來,說道:“二哥志氣可嘉,隻是不知二哥有萬勝軍呢還是有炸箭?”
康宮弼拽住二兒子的胳膊便向後宅走,邊走邊說道:“小祖宗啊!别添亂了。你是沒看到,那公主說到周将軍,縱然咬牙切齒,也是恨中有深情。公主和驸馬賭氣,你小子來什麽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