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拂過的輕風帶來陣陣涼爽,讓人一解白日裏的酷熱。夜空中的繁星散布在黑色幕布上。除了固定的一遍遍巡邏的哨兵經過,還有忍着倦意起夜照料馬匹的兵士,營地内的一切都沉寂在了這異國陌生的夜裏。
營寨門口處的兵士點了一堆篝火,照着門口這一片光亮,打發着無聊的時間。還有幾個坐在地上,靠着木樁昏昏欲睡,有的在篝火前扯些閑話來熬這困頓的夜。伏聽值更的兵士看看已過午夜,疲頓的也昏昏欲睡。
篝火的火苗在夜空裏飄蕩跳躍,映着兵士們疲倦欲睡的臉龐,一名兵士用手中幹柴去撥弄火中炭火,莫名其妙的火中的木柴開始輕輕震動,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撥弄着炭火,火苗也跟着跳的更歡快了。
“咦?這……”這個士兵眼睛瞪大了,緊緊盯着火苗,想尋個根由,這時一陣陣及其微弱卻能鼓動胸腔中心髒跳動的聲響似有似無的傳入耳中,穿透進他的胸中,那牽動渾身血液的聲音一下子消退了他的倦意。
他一下子從地上跪其來,正要俯下身子在地上貼耳凝聽,馬蹄奔跑時擊打在堅硬泥土地上的聲音已經開始微弱的響了起來,越來越清晰。
不止是這一名士兵聽到了,這時候旁邊也有幾名士兵同樣感受了,一個個目瞪口呆,互相看着,疑慮着,是不是該發處警報。
突然不知是誰喊了起來:“敵軍偷營!敵軍偷營!”
靠着木樁睡的正香的兵士也一機靈跳了起來,茫然四處向外張望,寂寂暗夜之中,什麽都看不見,所有值哨的士兵卻都聽到了越來越清晰的馬蹄聲,和夾雜在馬蹄聲中的喊殺聲。
即使聽不懂契丹話,這時候也能明白,肯定不是來邀請他們去酒樓喝酒的。其中機靈一點的兵士忙跑到大旗下面的嚴警鼓處,慌亂的開始奮力擊鼓。更有那營中探巡虞候,傳令各處,起身迎敵。
衆營兵士還在帳中,随着營中鼓聲“咚咚咚”響起,倒像是歡迎一般,黑夜中從西面閃出一隊遼軍騎軍,也不打火把,隻憑精湛騎術,放開馬缰,任由戰馬帶着向宋軍大營沖來,越來越近,五十多丈的距離轉瞬即到,隻見遼兵人人頭戴鐵盔、鐵甲披身,手執長大兵刃,馬身上也圍着皮甲,直向營寨沖來。
本來就是草草而立,單薄的木栅被沖來的騎軍借着戰馬的沖力一槍挑開,毫無阻滞的沖進營寨内,剛來得及從營中出來的宋軍,隻是胡亂套了件衣衫,铠甲都沒有,拿着匆忙抓在手中兵刃,便迎向沖進來的騎軍。沖在最前面的遼軍意不在此,隻是将手中兵刃招架一下,砸向匆忙迎戰的宋軍,然後錯身而過,也不停留,縱馬向營寨中心沖去,一路上連殺帶砍,從一座座營帳中穿營而過,以激起更大的騷亂,讓宋軍摸不清情況。
一隊隊、一排排的遼軍像鲫魚過江一般沖了進來,立刻就分散四處,對着馬下毫無組織的宋兵開始了屠殺。這時從營帳中沖出更多的宋軍,才都穿戴好盔甲,各尋兵刃,可是苦無馬匹,隻能是以步戰敵騎軍,苦苦支撐。
沖營的遼軍這時候沖破營帳,從另一側的木栅沖出了營寨。宋軍士兵有的離馬廄近的,已經騎上馬,卻密密麻麻亂成一團,還未等将官發令,是追擊還是守營,一陣疾速的馬蹄聲又從西面傳來,同時傳來的還有不絕于耳的“嗖”、“嗖”的箭矢破空飛射的聲音,宋軍士卒正群立于營帳空地上,根本來不及躲閃,再加上忙亂間根本就不及披甲,遼軍萬箭齊發,便第一時間做了人肉箭靶,給第二撥沖來的遼軍用箭紛紛射倒。
縱橫北番多年、精于騎戰的蕭幹,不愧是現在遼國内的有數大将、四軍大王,隻帶本部兩千親軍襲營。第一撥騎軍負責突營,将營寨沖亂,将宋營中士卒驚亂;第二撥騎軍緊跟着便向營中射箭,趁着自己人馬沖營而過、宋軍剛剛被從營中驚醒暴露在外的機會,最大限度的殺傷敵手。
三輪箭射過,第一撥沖營的人馬圈馬又沖了回來,剛好和第二撥人開始同時殺入宋軍營寨,作爲第三波攻擊,目的就是踏營。下手再不留情,遇人便砍,逢人便刺,馬踏人殺,宋兵連遭兩次突襲,兵士得不到将官号令,将官找不到手下兵士發令,隻是各自爲戰,連遭遼軍兩輪襲殺,被殺得隻有苦苦招架。
蕭幹最後才在自己親衛的随侍下沖入宋營,跟随而來,宋營中隻見滿地屍首殘肢,縱橫擊殺的多是遼兵騎軍,那些宋兵隻是在苦苦捱着的宋兵不時被斬殺在地。蕭幹見宋軍多半不及上馬,便下令身邊幾名親軍,殺向宋軍馬廄,縱火燒馬,不教宋軍騎馬。蕭幹要的是将這支宋軍全殲于此,不教一人逃脫。幾名親軍挺身去尋馬廄縱火。
果如蕭幹所料,一部宋軍正退守馬廄,以防遼軍襲擊。這時候,戰馬就是騎軍半條命,戰則能追,退則能走,若是沒有了戰馬,又列不成陣列,隻有束手待斃的份兒了。
蕭幹幾名親軍一見宋軍退守馬廄,已然無法殺馬,便點燃火箭,向馬廄中一陣亂射,宋軍便用弓回射,馬廄多是易燃幹草,頓時火起,驚得戰馬四跳躲閃,兩名遼兵也被宋軍弓弩射成刺猬摔落馬下。幾名宋軍手中端着長槍,沖遼軍刺了過來,一名遼兵被長槍刺中大腿,忍痛不住,跌下馬來,還未發出叫喊,便給随後上來宋兵砍掉了腦袋。更有幾名宋兵跳上戰馬,向剩下這兩名遼兵沖來。地上還有端着長槍的宋兵抽冷刺殺,又要迎戰沖來的宋兵騎軍,一個慌亂,剩下的兩名蕭幹親軍也被斬落馬下,越來越多邊戰邊退到馬廄的宋軍,解開缰繩,上了戰馬。西軍中精兵鐵馬,輾轉千裏,向來又怕得誰?!
馬思邊草拳毛動,一跨鐵鞍便不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