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莫名其妙心裏一顫,不由自主看向身邊的高芸。
眼看着身邊的高芸一張俏臉變得冷若冰霜,高遠卻還在一旁對周南擠眉弄眼,周南心裏氣啊!這高遠,也不分是誰,就亂開玩笑,待要向高芸解釋,又覺得好像對人家一個少女去解釋這件事有些突兀;待要阻止高遠繼續說吧,又好像是心虛;不理會吧,又覺得不能任憑高遠這樣信口雌黃。
周南隻得引導着高遠說道:“我與那公主如何?!”
高遠依舊在那裏自編自導,裝作還怕的樣子對周南道:“大郎休要如此瞪我。我不說出便是。”
周南一口血還沒噴出來,旁邊的高芸看也不看二人,從周南身邊經過,一跺腳,出去了。
疼的周南搬起腳直揉,隻剩下高遠笑的躺在床上笑個不停。
好半天高遠才笑夠停下,周南滿眼鄙夷的看着高遠,說道:“從未見似你這般的哥哥,怎好故意逗妹妹?”
高遠對周南翻着白眼說道:“我這妹妹,我最明白……也隻大郎你,心地好,我高遠也服你,隻是千好萬好,隻怕你有一日……”
高遠說到這裏,眉頭凝結,滿面憂思,周南更是聽得糊裏糊塗,說道:“大哥,且說正事。”
高遠這才回過神來,依舊是滿不在乎的笑着,說道:“你說。”
周南繼續說道:“那女子曾經說起有甚金國人正與遼國人開戰,那金國人已然打下遼國兩個都城,連皇帝都跑到西都了。恐怕這幽州一帶也要成戰場了,到那時兵荒馬亂,米價别說貴了,怕是再高價錢都沒得買。故而我等要加緊操練,更要多存糧,度饑荒。”
高遠點點頭,說道:“大郎如此一說,連我都明白了。大郎,操練兵壯我自來做,隻是這存糧一事,須要同老鄭頭、張義幾個人商議,商量定了,派人去左近州縣買糧。你一說,我都隻恨時日短了,恨不得夜裏不睡,這就開始操練了。”
周南無奈說道:“大哥,後日才演練。還要讓工匠臨時趕制木刀木槍,你先安心操練吧。明日我還要去找老鄭頭商議買糧之事。”
這樣一說,總算是安定了高遠的興奮勁兒,又說一陣子話,才安歇了。
第二日,高遠自去操練;周南便找來老鄭頭、張義、高秉常、劉宗旺四人,把存糧的事又說了一遍,對四人說道:“今日特請四位來此,商議買糧之事。”
張義、劉宗旺、高秉常三人忙站起來,連連擺手,都說道:“大寨主,不可如此說,捧殺我等了。”張義特意又說道:“這山寨乃是大寨主和高大郎二人,殺山賊報仇,又俘獲财物,又自己貼了幾百石糧食和金銀布帛,這才能夠建成這無憂寨,小老兒等幾人,癡長幾歲,願爲大寨主分憂,故而才在大寨主手中各領職事,寨中事全憑大郎定奪,我等必會盡心辦事。”
劉宗旺、高秉常都忙随和稱是。周南也不強求幾個人能像後世那樣一同決議,可還是誠心說道:“幾位老丈見多識廣,日後正有事還要辛苦各位,也免得我和高大郎做出甚笑話來。”張義幾個人都笑着說道:“大寨主過謙了。小老兒等願爲山寨出力,爲寨主分憂。”老鄭頭和周南一樣,都是半路來的山寨,又是亦師亦友的忘年交,倒沒有拿腔拿調,見衆人客氣話說過,周南又和幾人重新坐下,才又說起糧食的事。
高秉常是管庫的,每日支用米糧數、剩餘存糧數最是清楚,這幾日眼見得隻有出,沒有進,存的米糧越來越少,庫房裏隻剩四百石糧了,還是高遠把自己家裏的二百石糧充進來的數目。見說到存糧,高秉常說道:“護家社,還有公畜看管那裏,還有十一名工匠,每日做飯就要支領将近兩石糧。年前年後修築寨牆,用糧最多,用去一半有餘。還要照顧寨中孤鳏孤獨人口,現在庫中還有四百石糧,近日護家社操練人多,耗用也大,眼看這糧剛夠支撐一個月了。”周南對四人說道:“太平時日尚是如此,若碰上兵災不斷,怕是難熬了。上次那遼人公主所說,恐不日戰亂禍及燕京。此次派人下山去,一是買糧,二是打探各處消息,我等也好做準備,絕不可事到臨頭,才做準備。”
聽完周南想法,四人也都深恐兵亂之下,無處買糧。往年春日裏就是青黃不接了,今年雖比往年要好,可是又有了護家社一百七、八十人,每日操訓,吃的就多。如此一來,确是要早派人下山買糧了。
“還有第三件事。”周南頓了頓,見各人都疑惑地看着他,周南這才笑着對衆人說道:“前幾日,我與鄭大夫,用鄭大夫釀的酒,蒸出蒸酒七壇,原本是要高大哥把酒運到燕京城裏去賣,正好要下山買糧,一并把酒運去賣了。看這酒賣的如何,若賣的好,也是我山寨日後生财之路。”說完,周南請老鄭頭給每人倒些酒來。
老鄭頭到酒室,用茶盞給每人盛了半盞,端了過來。劉宗旺也是愛酒之人,平日裏也自己釀酒吃,見老鄭頭用個茶盞盛酒出來,接到手中,見還是半盞,正要罵老鄭頭小氣,忽然聞到茶盞中一股濃烈的酒香,劉宗旺忙端到鼻下聞,确是這酒的香氣,隻看着這茶盞中純淨透亮、冷冽如玉的酒,就是一種享受了,比他平日自釀的酒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劉宗旺端着茶盞,知道這酒不凡,不敢多喝,先喝了一小口,隻覺得一股暖熱順着喉嚨流入肚中,嘴裏回味綿柔幹爽,還有一股花蜜的香味在裏面。
不獨劉宗旺,張義、高秉常也都是一般的享受表情。這種表情老鄭頭這幾天已經看得習以爲常了。
等幾個人喝完,老鄭頭說甚也不再給幾個人再盛酒了。劉宗旺幾個人交口稱贊,周南聽幾個人誇贊這蒸酒,心裏更是有了幾分信心。
五人便決定,由劉宗旺、張義、高秉常三人,各從護家社中挑選兩人,再從庫中支取銀兩,分南北中三路去找尋買糧。北路目标是燕京,燕京城畢竟是遼國南京,總有糧可買;中路直奔易州,此處最近,可在易州左近買糧;南路就是奔南朝雄州、保州。隻是雄州、保州已是宋國地界,隻在左近,但能買糧便可。張義等三人應了,便回去向各自統管的人交代好事情,支取了銀兩,又找高遠,各自挑選了兩個人,也不帶刀槍弓箭,作莊戶打扮,分頭而去。周南知道高秉常帶人去燕京,便特意讓周福和左小四兩個人,跟着高秉常,一行三人,兩匹馬,馱了五壇蒸酒,直奔燕京而去。
老鄭頭一路追着高秉常,一會兒說“小心看護,休要打破了壇子。”一會兒又說“休要自己偷喝”,一直送到山寨門口處,高秉常三人走得遠了,老鄭頭還站在寨牆上高聲叫道:“若賣的賤,便都馱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