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芸奇怪的看着周南,然後問道:“周大哥,你沒事吧,小心身體,往日裏哥哥都難張開的,今日你竟然連着張開。”高芸心裏奇怪,看起來瘦弱更像個書生的周南,想不到雙臂竟然如此有力。高芸更是對周南過去好奇了。隻是聽周南說的含糊,許是幼年遭此災禍,不願多說吧。
周南沒有解釋,他現在雖然知道因爲穿越的原因,身體發生了一些變化,但到底變化有多大,他不清楚,隻是他不會奇怪就是。周南四處看看,發現剛才高遠整理用具的地方,還有零散幾支箭,他走過去,撿起一支,這是木杆箭,長有二尺多。他走到門外,把箭梢撐在弦上安好,再把箭杆搭在箭台上,用力拉弓,弓成滿月,随着右手手指自然松開,隻聽“咻”的一聲,隻見百步外一隻鳥身上帶着箭應聲撲棱着墜向山谷。
“周大哥好厲害,和奴家哥哥一樣厲害。”高芸在後面拍手稱贊。隻有周南自己心裏一陣尴尬:本來就是想射那棵樹的,誰知道射偏了,偏偏就有那隻鳥倒黴站在那裏。看來以後要多練了,要不然以後和高遠上山打獵,逛一天,啥也打不到就丢人了。不過現在看來,這玩意和開槍差不多,有以前打槍的底子,估計容易上手,就是一個手感的事兒。
周南心裏捉摸着,想起一件事,對高芸說:“我現在已大好,左右無事,你帶我去見鄭大夫吧?”
高芸道:“你身子剛剛好些,雖說是不礙事,可也不能累着了。周南道:“今天無事,閑坐生悶,不如去走走,也要當面道謝。”高芸不滿的搖搖頭,但還是帶上了些菜蔬熏肉,陪着周南往一處高坡走去。
一路山徑,二人走了有兩盞茶的功夫,才到得一處場地前,院壩有半人多高,院裏院外到處都是些不知名的草木,到了院内,一股濃郁中藥味撲鼻而來,隻見院子裏倒有一半的地方擺滿了藤筐,筐裏是各色藥材,種類都快和周南以前時代的中藥房裏差不多了。一個身披褐色褙子、身形消瘦的老者正在一個框前揀選着什麽。
高芸招呼一聲“鄭大夫”,那老者轉過身來,先謝過高芸道:“高家小娘子恁地多禮,卻讓小老兒消受了。”又看見周南和高芸一起,臉上帶着笑意,對周南說道:“看來這位小哥兒身子已好了。”周南忙趕上前,深深施禮,笑着說道:“還要多謝老丈,才能今日出來向老丈緻謝。”那鄭大夫也忙客氣幾句,請二人在院内坐了。
“老丈可是自己釀的酒?果然是香氣四溢啊。”原來周南已經聞到一股酒味兒,雖然在幾十種藥材裏,周南還是獨獨分辨出了酒香。
“怪道我上次好容易釀的酒藏在草藥堆裏,都被偷了出去,喂了高小子他們,原來是被他們聞到了。這次斷斷要埋好了。”老鄭頭看來也是和高遠他們小子鬧習慣了,脾性使然,和周南說話也很是随便。“來小子,讓老拙給你看看。”老鄭頭玩笑歸玩笑,還是很鄭重的讓周南坐下,給周南把脈。待左右手都号過脈,老鄭頭神色凝重地說:“脈象倒是平穩,隻是面色比往日白嫩,這是體内陽氣外越。天雷着身,能保命者萬千中亦止一二,你勝在年輕體壯,元氣充實,但你日後切不可吃燙、辣之物,蓋因雷本純陽,你被雷擊之後,陰脈受損,若再受陽毒,必折壽元,壽不及四十。”老鄭頭鄭重囑咐着,搖頭歎息。高芸急切問道:“可有藥方救救周大哥?芸兒求你老了。”說着就彎身行禮。
鄭大夫歎口氣,臉色一副我已盡力的表情,搖頭說道:“别無他方,此乃天禍,非人力所能挽回。不過,”鄭大夫看着兩人一臉急切,話語一轉,說道:“隻需謹記戒酒戒辣、燙等物,此外,夏日暴曬也要躲避,酒更要禁絕。還可保命長久。”高芸聽完,籲了口氣,才放下心來,轉身對周南道:“周大哥,聽鄭大夫的,萬不能大意,知道嗎?”
周南剛才和這鄭大夫聊了幾句,已知道這鄭大夫的脾性,聽鄭大夫這樣搖頭晃腦、陰陽怪氣,他突然嘿嘿笑道:“老丈,我卻是初來此地,卻未曾偷過你酒喝,怎地連我也要防啊?真是小家子氣,怕我喝你的酒,繞這麽多話來蒙我。就隻騙騙高小娘子吧。”“還是沒有騙過你,就你小子伶俐。”老鄭頭跺腳長歎。
高芸這才知道剛才是兩個人在開玩笑耍鬧。看二人說的投機,便不理會二人,幫老鄭頭收拾起院子來。
周南和老鄭頭在院中一處石幾邊坐下,老鄭頭從石幾後拿出一個小壇,又取兩個粗碗,從壇子裏向碗中倒滿酒,端起碗自顧自的喝了一口,周南也端碗喝了一口,說真的,隻是比啤酒度數大一些,裏面還有沒篩淨的渣子。周南知道,到了宋代,人們還不會蒸餾酒,喝的還是色酒,就是不純的果酒或者谷物酒,也就是二十多度吧,因爲不純,所以喝酒的時候還要篩,放的時間還不能久了,不像後來,窖藏時間越久越好。就是有好酒,也沒好菜,連最簡單的炒個花生仁都沒有,這時代的人,在講究的場合喝酒,先上一席果子,這果子還不是水果,就是點心,然後再上一些少油沒鹽的菜,好一些的能有個涮鍋、烤肉就不錯了。感覺就像周南以前那個時代,就着西餐甜點和沙拉喝啤酒一樣。總之一句話,這時候喝酒,就是湊合着喝吧。二人乘着酒興,很快便無話不談,周南也便不知不覺的随了高遠的稱呼,也不稱呼鄭大夫了,隻是老鄭頭的叫着。
周南和老鄭頭邊喝邊閑聊,周南以前幹的職業,讓周南不知不覺間就套問了很多老鄭頭的事,老鄭頭孤身一人,五年前來到這裏,看這裏雖然窮苦,倒也安逸,歲數大了,就想有個養身之處,就住了下來。倒也能開個藥方,懂個君臣佐使,山裏人身體能熬,也沒落了老鄭頭的臉。老鄭頭的拿手是紅傷骨科,山裏人爬山打獵的,磕着碰着,到了老鄭頭這裏幾貼膏藥管好,老鄭頭也不藏私,誰家多讨要幾付,随手就給了,也不收個診金,自稱是叨擾了諸位鄰居,算是互相幫襯。山裏人心實,越發過意不去,就送些榛蘑野物,老鄭頭自己也種塊地,日子倒也有些滋味。平日無事,也會叫來高遠他們這幫小子,以地爲紙,教幾個字,偏偏高遠、左小四這些人野慣了,再也坐不住的,常常是一哄而起,翻出老鄭頭的酒喝了四散而去。倒是周興,能安安穩穩的受些教,也能識字習算。
高芸在院子裏幫老鄭頭翻曬那些不知名的草藥,老鄭頭也難得遇到一個對脾氣的,和周南也談的甚是相合,二人天南地北的一通聊,大部分都是周南聽,偶爾插一兩句,也讓老鄭頭大有同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