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禁軍軍營内。
君天放、元真子、青衫等十餘人從趙洞庭的大帳内魚貫而出。其後便都在夜色中向着軍寨外掠去。
趙洞庭也從大帳中走去。
柳飄絮靜靜跟在他的身手。
剛出帳,他便擡首向着天上的月亮看去。
腦海中,浮現出城頭李秀淑的影子。連帶着,便好似月亮裏也出現她, 在那裏翩然作舞。
她的月中有他。
他的月中,也有她。
在這夜,君天放孤身潛入到了中興府内去。
而青衫等十餘尚且還未跌下真武境的高手,則是繞過中興府,以極速向着黑山威福軍司而去。
柳飄絮的話給了趙洞庭靈光。
武尚雲不能說服,但城内那些大夏将領, 卻未必都和他同心同德。
潛進城去的君天放身形缥缈如鬼魅, 在城内掠過數條街道後,在某間客棧落足。
他飄身上客棧房頂。
在屋頂, 這位大宋的頂尖高手學了三聲貓叫。
很快,地面上響起吱呀的開門聲。
君天放飄身下房,掠進客棧。
開門的是個年約五旬,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特别的掌櫃式樣的人。
在君天放進屋後,他往街道上瞧了瞧,又忙将客棧門關上。然後帶着君天放上樓。
到房間裏,君天放說道:“龍吟九宵。”
掌櫃的答:“魚遊淺灘。”
大宋軍情處布置在各地的暗哨,都有其特殊的對接口号。
君天放在這掌櫃的說出口号以後,當即便道:“我奉皇上之命前來,有事要你去辦。”
皇上兩個字讓得這掌櫃的微微變色,神情瞬間前輩許多,拱手道:“還請上差吩咐。”
君天放又道:“對現在城内各軍司的主要将領,你們可已經收集其信息?”
掌櫃的答道:“回禀上差,都已收集妥當。隻是,還未找到機會将其送出城去。”
在這種緊張的局勢下, 不管是城内往城外送信, 還是城外往城内送信, 都不容易。随時都有被發現的可能。
君天放也并未有要責備這掌櫃的意思, 隻又道:“皇上有令,讓你想辦法離間、勸說城内的大夏軍将領。白日時,皇上想要武尚雲将女帝放出城,但武尚雲拒絕了。你們想辦法讓城内大夏軍自相殘殺也好,還是勸說誰投降,讓其将女帝送出城也好,總之最不濟,也需得讓女帝的安危絕不出現任何問題。”
掌櫃的聞言不禁微微皺眉,“上差,在這種敏感的時候去勸說城内那些将領,豈不會暴露我們自身?”
君天放輕輕點頭,“所以,你得挑出那個最有可能投誠的人才行。同時,也得爲自己安排好退路。”
掌櫃的又道:“那……皇上可有明言,讓我們以何種條件去勸服那些将領?”
君天放道:“隻要能夠将女帝救出城去,他們之前所做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且皇上保證他們的家族繼續興盛下去。”
聽到這句話,連掌櫃的都不禁動容。
皇上的這種條件,真可謂是相當驚人了。既往不咎不說,還保其興盛,看來女帝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真是非同小可。
他不敢怠慢,連道:“還請上差回禀皇上,中興府密探必不辱使命,竭盡全力營救女帝出城。”
君天放卻是輕輕搖頭,道:“回禀就不必了,在救出女帝之前,我會留在這裏。你們需要的時候,可以讓我出手。”
掌櫃的不禁微愣,忍不住打量君天放,“敢問上差是……”
從君天放這句話裏,他當然能聽得出來君天放的實力不俗。
君天放答道:“武鼎堂榮耀殿供奉君天放。”
掌櫃的眼珠子登時瞪得滾圓,咽了口唾沫,忙又拱手:“原來是國丈大人,在下多多失禮,還請國丈恕罪。”
自韻景認君天放爲義父以後,君天放便是大宋名符其實的國丈。再加之他在江湖上的威望,如今可謂是全天下的名人。
隻君天放性子灑脫,并未太将自己這個身份放在心上,隻擺擺手道:“無妨。若能救下女帝,我爲你請功。你也不必顧及我的身份,在這城内,隻要是爲營救女帝的事,我都聽你調遣。”
掌櫃的直接愣了。
他雖是這中興府的暗探主管,但國丈聽從他的調遣,這輩子他怕都沒有想過這樣的事。
不知不覺,天又亮了。
日本。
冉安國、空竹等人率軍又分别勢如破竹般拿下九州本島的箧後、豐後兩町。
雖幕府不斷魔化空竹的身份,但大宋禁軍和流求軍在九州境内并未欺擾百姓卻是不争的事實。
且空竹還在不斷宣揚自己的身份。
見到八尺瓊勾玉的人越來越多,原本許多忠于皇室的力量,在這個關頭也漸漸有些洶湧起來。
縱觀整個九州本島,短短時間内便隻剩下箧前、豐前、肥前以及穢馬、大華五町并沒有被大宋禁軍和流求軍拿下。
聚兵于豐前的南野英助尚且還沒有來得及想出對抗大宋禁軍的方法,就已是因爲境内動蕩的舊皇室勢力而頗覺得焦頭爛額。
且隻說這九州本島境内,他們幕府勢力已漸漸有牆倒衆人推的感覺。
雖然那些舊皇室勢力都并沒有什麽兵權,但其中卻有不少具備着不俗的财力和地位,且關系錯綜複雜。如今他們見到希望,不再甘心潛伏,鬧騰起來,讓得幕府内都是出現許多不同的聲音。
隻讓得南野英助突然振奮的是,争夷大将軍傳信到他軍中。
争夷大将軍已經傳令四國島和日本島西側各町彙聚重兵,不日将趕往他們九州島馳援。
在南野英助看來,大宋禁軍雖強,但到底隻有數萬之衆。隻需得他們大日本的勇士集結,未免不能将這些宋軍驅逐出去。
空竹乃是世信親王的事如今也已是悄然流傳到四國島和日本島去,甚至,可能遠在北方的北海道島都有人耳聞。
整個日本,此時都可謂是暗流湧動。
而率軍拿下箧後、豐後兩町的冉安國、空竹等人應也是得知南野英助彙軍于豐前町的消息。如今,又都向着豐前町而去。
隻需得他們在豐前町将南野英助的大軍覆滅,那這九州島,便大概是大局已定了。
區區九州島,其地境甚至較之瓊州島都不大多少。對于大宋禁軍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麽。
而在大宋北疆,元南京路境内,此時仍是保持着相對的平靜。
嶽鵬、蘇泉蕩兩人并未再率大軍前去攻城拔寨,率軍趕到歸德府的元屋企也仍然沒敢率軍南下。
雙方在這對峙,都是想等着西夏那邊落下帷幕。到底要不要承受着國力倒退的代價全面作戰,現在兩國誰都不敢輕下定論。
轉眼又是兩日過去。
趙洞庭率軍仍是駐紮在離着中興府約五十裏處的野外。
君天放也仍留在中興府内。
這兩日,中興府的暗探不斷在爲營救李秀淑而努力着。如今,終于是有了些許突破。
他們暗中接觸的黑水鎮燕軍司主将佘拓護答應和他們再做細談,且請宋軍中能主事的人到他府中赴宴。
佘拓護,是和佘拓立、佘拓拔同輩的人物。隻是,是出自佘拓家旁系。
原本佘拓家有佘拓立、佘拓拔這一蟒一蛟兄弟兩個,根本沒佘拓護什麽事,縱是等到死,也輪不到他執掌黑水鎮燕軍司大軍。隻他運氣好,佘拓立、佘拓拔都死在西夏,随即佘拓家經過大洗牌,他那脈得勢。他也得以成爲黑水鎮燕軍司的主将。
隻是佘拓家也因大洗牌而實力銳減,甚至,現在都不足以對整個黑水鎮燕軍司形成絕對的威懾。
而這,大概也是佘拓護爲何會答應和宋軍信使見面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