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他們是被動的,除去主動出擊外,可以說并沒有别的選擇。
佘拓立、拓跋午、武葛、司空社等人在經過商議以後,終是打算不再死守龍州城坐以待斃。
這日深夜。
終是有雨。
雨很大, 将原本彌漫在西夏境内的燥熱氣息一股腦沖散開去。
嘩啦啦的雨聲打在屋頂上響個不停。
夜,黑得深沉。
龍州城内有數千輕騎穿着黑色雨氅冒雨出城。
看其馬術,個個都是娴熟。
馬蹄飛踏,有泥濘四濺。
但這群人卻是寂靜無聲,恍若是深夜中收割性命的死神。
雨水順着他們手中長槍的槍頭緩緩淌下。
剛出城不遠,這數千輕騎便就分成十餘股。在茫茫荒野中四散開去。
黑夜中根本就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隻知道, 過不多時候西夏禁軍軍營内便是到處都有喊殺聲起。
數千輕騎分成數十股從各處襲殺向西夏禁軍軍營。
這樣的雨夜,不僅僅給他們提供足夠的掩護, 更是讓得西夏禁軍中的齊天軍也沒法升空。
或許赫連城、曲如劍等西夏将領有些防備,但在這樣的雨夜中,即便是有防備,自也難以阻止這些輕騎殺到營内。
更爲要命的是,這數十股輕騎,每支都有江湖高手率領。
雖其不過是中元境、上元境修爲,但在這樣的近戰交鋒中作爲尖刀卻也是足以。
西夏禁軍雖布置有将士守夜,嚴防敵襲,卻在交鋒後露出頹勢來。
些微的慌亂逐漸向着軍營深處些蔓延過去。
曲如劍、赫連城等将很快做出應對,有營内大軍前往大營外圍支援。同時軍中高手也是出動。
淅瀝瀝的雨夜,鮮血很快便在泥濘不堪的地面上流淌開來。
看不清人影,隻見得有寒光在火光中閃爍。
逐漸有着越來越多的西夏禁軍趕到那些黑衣輕騎面前。
雙方大肆厮殺。
黑衣輕騎終是被阻,且漸漸有被合圍之勢。
但西夏禁軍大營卻也是因此而現出亂象。
赫連城、曲如劍等将領都是明白這必然隻是四大軍司的先遣軍,卻也隻能不斷調撥軍力前去覆滅這些黑衣輕騎。
因爲他們必須得在龍州城内的四大軍司大軍趕過來以前,将這些黑衣輕騎覆滅。不然在大營亂時和四大軍司大軍交戰, 勝負将會是難以預料。
也不知要到什麽時候才會天明。
厮殺約莫過去不到兩刻鍾時間。
那些黑衣輕騎在密密麻麻的西夏禁軍群中,逐漸式微。
他們被合圍,此時已是處于被覆滅的關頭。
隻在這時,自大營外圍卻是又有蒼涼的号角聲響。
有令箭升空,在空中爆開燦爛的光華。
又有數十股輕騎自夜色中殺向西夏禁軍大營而來。
看起來,佘拓立等人竟是沒有要就此大軍全軍出動的意思。
這無疑是種戰術,甚至不得不說是種頗爲高明的戰術。
隻需得他們大軍如同潮汐般接連不斷殺向西夏禁軍大營,便是西夏軍營不因此而亂,營内将士也必然精疲力竭。
轟天雷不斷炸響着。
雖是雨夜,卻有極濃的硝煙味很快蔓延開來。
随着這數十股輕騎的殺到,兩軍再度出現白熱化的交戰。
西夏軍營外圍部分徹底大亂。
步軍、騎卒,混亂厮殺。
慘叫聲、喊殺聲自那些輕騎殺到營内的那瞬間起,就從未平息過。
軍中不斷有士卒跑到赫連城的帥帳内進行禀報。
曲如劍等将此時也是彙聚在他帳内。
聽到士卒禀報又有輕騎殺到以後,赫連城等人都是神色微變。
很顯然,佘拓立等人并不打算如他們料想的那般,先是小股部隊襲擾大營,然後大軍趁勢發動決戰。
佘拓立等人完全是在将這些輕騎當做死士,想要以他們的性命來将他們麾下的将士拖累成疲卒。
赫連城揮退傳報的士卒以後,對曲如劍等人說道:“四大軍司如此攻營,雖定然不能破我等大營,但要這般下去,用不得多長時間我軍将士都必然疲憊不堪。屆時,如果四大軍司再趁勢進攻的話,我們怕是會傷亡慘重。”
他臉上也是有些無奈。
這樣的雨夜,的确是爲四大軍司的進攻創造了良好的機會。
若是不來這場雨,四大軍司根本不可能動用這樣的戰術。
帥帳内有将領聞言立刻開口道:“将軍,那現在咱們該如何是好?”
有将領接口,“将軍!末将請命,率軍前去覆滅這些叛軍!”
“切莫着急!”
赫連城卻是擺手,凝着眉道:“此時形式還未到不能控制的時候,若是焦急,我們便可能自亂陣腳。”
他雙手按着自己的太陽穴來回揉動。
過半晌,忽的睜眼,說道:“赫連虎、仲孫占堂聽命!”
帥帳内有兩個中年将領出列,“末将在!”
說起來,這赫連虎其實還是赫連城的叔叔。隻他是甘肅軍司統帥,如今卻也是得聽赫連城的将領。
赫連城看向自己叔叔,道:“赫連将軍,你即刻率領甘肅軍司将士前往大營外圍,再度布置防線。已經殺到營内的那些敵軍不用去理會,你隻需讓甘肅軍司将士在大營外圍嚴陣以待,不再讓任何敵軍沖殺進營内即可,可能做到?”
赫連虎拱手道:“末将必不讓任何敵軍再沖殺進大營!”
說罷便率先帶着他們甘肅軍司的将領匆匆走出帥帳而去。
赫連城又看向翔慶軍司統帥仲孫占堂,道:“仲孫将軍,你率領兩萬翔慶軍司将士。從南門出營,前往大營南面兩裏處沿線設下埋伏。若再有小股敵軍到,便殺他個片甲不留。而若是有大股敵軍到,你切記不得戀戰,即刻率軍返回大營!”
“末将領命!”
仲孫占堂也是拱手,然後帶着衆翔慶軍司将領們離開。
帥帳内隻剩下少數翔慶軍司将領,以及赫連城、曲如劍兩人麾下的禁軍将領。
隻并未有将領再度請戰。
赫連城派遣赫連虎、仲孫占堂兩人布置防禦、設伏,這便是兩道防線。如此,應是可以阻止四大軍司的小股進攻。
他們這些人不宜再輕舉妄動。
因兩軍厮殺未必就會在今夜落幕,他們麾下的将士還需得保持足夠的精力才行。
真要是因爲這樣的小股敵襲而就全軍大動,那以後他們也不用繼續和四大軍司的将士打下去了。
隻不多時,西夏禁軍大營内便有不計其數的将士雲動。
原本大營外圍是由禁軍、甘肅軍、翔慶軍各自把守,現在,甘肅軍卻是全軍出動,前往大營外圍各處布置防線。
這便如同是在修補羊圈。
當然,面對四大軍司,西夏禁軍當然絕對不算是羊。
而仲孫占堂則是率着兩萬翔慶軍匆匆出營,向着茫茫夜色中行去。
勝負,現在尚且隻能說是遠遠不可預料。
赫連城的布置的确很快見到功效。
雖在仲孫占堂在大營南側設下埋伏以前,又有輕騎殺到禁軍營外,但是這些輕騎并未再能沖破大營防線。
營内的那些輕騎也幾乎是折損殆盡。
饒是軍中那些高手,也都逐漸在厮殺中陣亡。
禁軍大營内不再如之前那般紛亂。
隻殺到此時,赫連城等人麾下将士也是陣亡不少。他們的傷亡,較之那些輕騎定然還要大上許多。
營内依稀的火光中,可見有屍體橫陳。
更有受傷的将士躺在泥濘的地面上呻吟着。
有人就這般在痛苦中死去。
臨死前那種痛苦不堪以及留戀不舍的模樣,讓人心悸。
時間又過約莫兩刻鍾。
在營外的輕騎遭受到強有力的抵抗,未能沖殺進營内,在呼喝聲中拍馬散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