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洞庭有些不解,低頭看向穎兒俏臉,“怎的如此說?”
穎兒微有埋怨道:“皇上心中隻惦念着樂婵妹妹,明明有妾身和張茹妹妹的影子, 卻還要将我和張茹妹妹拒于千裏之外呢!您可知當初您拒絕太後要您納我爲妃的提議時,穎兒有多麽傷心麽?現在,您卻又要讓張茹妹妹如我那般傷心。您是皇上,後宮佳麗總不能隻有我和樂婵妹妹的,既然心中有張茹妹妹,又何苦如此呢?接納了張茹妹妹,其實您心中也會更輕松, 不是麽?”
趙洞庭怔住。
自己這到底是在堅持什麽?
道德的束縛?
可這個年代,三妻四妾本是正常。自己的堅持,仿佛顯得有點兒可笑。
莫說接納張茹,就是後宮佳麗三千,作爲皇帝,在外人看來這也是極爲正常的吧?
既然如此,爲什麽不索性追求自己的本心?
愛誰,便娶誰。
趙洞庭試着正視自己對張茹的感情。
他想象張茹若是嫁給其他人,在這瞬間,心裏真有些微抽搐的感覺。
如果不喜歡張茹,是不可能會有這種感覺的。因爲隻有喜歡,才會在乎。
這刻,趙洞庭眼中的猶豫徘徊之色盡去。
既然都已經穿越到這個年代了,還不順應本心,給自己憑添那麽多煩惱做什麽?
穎兒的話,可謂是點醒了趙洞庭。
他将穎兒摟得更緊, 輕笑道:“朕知曉了。”
隻是接納歸接納,對張茹的感情, 顯然還沒有深到能水乳交融的那個地步。這事, 就隻能順其自然了。
這夜再無話。
大年三十,被穎兒寥寥數語解開糾纏許久的心結,顯然這個年,對趙洞庭來說殊爲不錯。
宮外若有若無的煙花爆竹聲,讓得趙洞庭嘴角漸漸勾起笑容。
這抹笑容,似乎有那麽幾分放浪不羁的味道。
有那麽幾分想要起床叫上幾人搞個燒烤晚宴的沖動,但這還是被趙洞庭給壓制下去。現在他年歲也不算太小,需要以老成持重個的模樣震懾衆臣,引領朝綱,有些事,就不可能再去做。再者,真想要燒烤,現在宮内也找不到人。
樂婵不在,樂舞不在,連韻錦都不在,總感覺少去幾分味道。
新年到了。
年年月月朝朝,趙洞庭還是一如既往早早起床到屋頂修習劍意。這個不能落下,畢竟不進則退。
湛盧墨黑無光,在晨曦照耀下,都沒有任何光芒流轉,看起來實在樸實無華。但當趙洞庭鼓動劍意時,這柄仁者之間卻是乍現它的鋒芒,嗡鳴不斷,有道道微芒從劍柄向着劍尖潮湧而去。
院内有樹,樹葉無風而動。
趙洞庭的劍意越來越強了,說不定真的可以做到如空蕩子那般以劍意殺敵。
天子一怒,伏屍萬裏。
他本來就帶着做皇上的底氣,真到空蕩子那境界,怕是會要比空蕩子劍意還要更強幾分。
穎兒昨夜裏被趙洞庭折騰許久,這個時候還沒起床。
張茹倒是起來了,剛出門,便不經意地偏頭向着屋頂看來。
晨曦下,那吹彈可破的肌膚,仿佛瞬間就能讓人覺得自己身在仙境。
隻有仙境才有這麽出塵的姑娘吧?
趙洞庭恰恰在這時收了劍,感受到下面目光,低頭看去,很自然地笑道:“醒了?”
然後便躍身而下,到了張茹面前。
張茹看着趙洞庭臉上的笑容,俏臉有些紅潤起來,更是嬌羞,輕輕點了點頭。
腦袋點下去,埋在胸口,卻是沒好意思再擡頭看趙洞庭。
小女兒心态盡顯。
以前沒對趙洞庭袒露心迹,她尚且好些。經過昨天那事,她在趙洞庭面前,卻是時刻心中如小鹿亂撞。
“那什麽……”
趙洞庭撓撓頭,“朕先練劍,你讓他們将早膳送過來吧!”
張茹又是輕輕點頭。
青絲垂落,露出晶瑩耳朵。這刻,竟是連耳垂都有些紅的。
趙洞庭便又走開,不過轉身前卻是鬼使神差說了句,“你是不是仙女下凡來的?”
張茹微愣,随即滿面嬌羞地低下頭去。
他這是在誇我漂亮吧?
這種語氣還真是新穎呢!
擡頭又瞧趙洞庭的背影,她嘴角逐漸綻放驚豔至極的微笑。
這微笑,便好似如那千樹萬樹梨花開。
可惜趙洞庭并沒有看到,他已經走到院落的小型演武場練起歸元劍法。
他雖是穿越過來,但并沒有太多過人之處,别說是生來即是絕世高手,還恰恰是個病秧子。能到現在,都是他自己辛辛苦苦鍛煉出來的。
這更讓趙洞庭知道這身修爲的來之不易,是以,在武功之道上從不敢懈怠。
同時,他也喜歡這種拼搏的感覺。
畢竟上輩子他就是依靠着自己拼搏出偌大的公司的。
當功成名就後,那種成就感、自豪感,美妙而不可言喻。遠非唾手可得的成功能比。
丹鳳朝陽、白猿獻果、鶴翔紫蓋、天外摘星……
三十六式歸元劍法在趙洞庭手中施展出來,已是頗爲圓潤自如。雖然不敢說招招精髓都已摸透,但轉換招式間的内力運行轉變已較爲娴熟。
皇天不負有心人。
縱以武功招數而論,現在趙洞庭也絕不在尋常中元境武者之下。
将歸元劍法演練過數遍,他收劍于匣,又練起逍遙遊。
身影在并不寬敞的演武場内飄忽不定,不敢說玄妙,但總有幾分讓人琢磨不透的意味。
男人認真起來也是極爲具有魅力的。
張茹瞧着趙洞庭刻苦練武的身影,漸漸有些癡了。
等到初陽吐芒,趙洞庭已是汗流浃背。
這時,門外也有太監趕到,尖着嗓子道:“皇上,祭天祈福的時間快要到了。”
這是每年初一,隻要皇帝在宮中,就必不可缺的大場合。
當初哪怕是小朝廷流離海外,在海上,也從未忘記祭天祈福,甚至還要更爲虔誠。
這年代的人特别相信命運的力量。
趙洞庭點點頭,“好,朕知曉了。”
而後等他洗過澡,到卧房裏,穎兒也已經起床。
剛見趙洞庭,她便忍不住露出滿臉嬌羞之色。
昨夜裏趙洞庭折騰得實在太厲害了,要不然,她也絕不至于到這個時候才起床。
趙洞庭嘿嘿笑着,抱着嬰兒又溫存了番,才讓她給自己梳妝打扮。
這樣的生活,很是惬意。
等他帶着穎兒、張茹離開寝宮,已是數十分鍾之後的事。
群臣在行宮正殿外白玉廣場等候。
這場面,較之大年三十那天的宴席還要大些。因爲對官員品階的要求不再那麽高。
還有,無量觀、天霞寺等雷州出名的幾個道觀、寺廟也各派有代表到。
穿着道袍的道士和穿着袈裟的和尚泾渭分明,雖然誰也沒瞧誰,但更顯得誰也瞧不上誰。
這個年代,佛道之争已經趨向于白熱化了。
小道士白玉蟾也在人群裏頭,瞧着趙洞庭,對趙洞庭咧嘴笑笑,露出滿嘴潔白牙齒。
趙洞庭沖他挑挑眉,到人群前站定。
楊淑妃帶着趙昺也到了。
趙昺如今也已經出落成俊俏少年,頗有英氣。
“見過皇兄……”
百官跪迎,趙昺也跟着要跪下去,被趙洞庭扶住,“不用多禮。”
其後,上百人簇擁着趙洞庭出宮門。
宮門外,已是有上千士卒和武鼎堂供奉們等候。
這讓得隊伍更是龐大起來。
出前街,街道兩旁跪滿百姓,又是極爲熱鬧的景象,山呼萬歲的聲音震耳欲聾。
雷州百姓們對趙洞庭是打心眼裏的尊敬。
趙洞庭見狀,忽然扭頭對旁邊穎兒道:“關懷百姓,比祭天祈福要有用得多了。”
穎兒微微詫異,随即報以微笑。
她已經習慣趙洞庭這些驚世駭俗的言語。
皇上本來就不是個普通男子。
人群沿着主街,向海康縣外而去。前年趙洞庭親自主持祭天,是在無量觀,去年是楊淑妃主持,就在行宮之中。今年,趙洞庭卻是已安排國務院在碙州定軍山烈士碑前擺好道場。
祭天,還不如祭亡魂。
說起來,趙洞庭其實始終是個務實主義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