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都一樣,還是老支書故意的,帶葉麟他們兩個去的幾家,都是那種特别困難的。
用揭不開鍋來形容都不爲過,看着這些家庭一個個缺衣少穿,缺糧少吃,說實話,葉麟心裏也不是味。
但是他也沒辦法,因爲全國這樣的家庭太多了,甚至說還不如這裏的也太多。
他就算是想幫也無能爲力,他能幫十個百個,甚至說千個萬個,但是他能幫所有這樣的家庭嗎?
根本不可能,太多了,就算是他把自己的錢全部拿出來,都不能幫到十分之一。
而且這還隻是幫一時,也就是别人口中的授人以魚。
甚至說如果他怎麽做了,估計幾年後比現在還窮,因爲人都是有惰性的,得到的太容易根本就不知道珍惜。
所以說葉麟也不可能那麽做,不過既然碰到了,葉麟也不可能不幫,但這個幫也要看怎麽幫。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所以葉麟要想個辦法,而且葉麟是個商人,沒好處的事情他也不做。
幫可以,但也要有利益,這叫雙赢,既幫了老百姓,又讓自己受益,何樂而不爲呢!
因爲下午還要去别的村,所以中午兩個人就在老支書家吃飯,沒有肉,最好的一個菜就是炒雞蛋。
而且看上去還不是很多,最多也就是三四個雞蛋的樣子。
老支書家孩子很多,有六七個,但是他和老伴跟着小兒子一起過。
加上老支書小兒子一家五口,一共九口人就炒了三個菜,并且兩個是自己家種的青菜。
當然,還有一個涼拌黃瓜,這也是老支書家自己種的,不是後世賣的那種細長黃瓜,而是又粗又短的土黃瓜。
這種黃瓜帝都沒有,所以葉麟空間裏也沒有,前世的時候,葉麟吃過這種黃瓜,特别好吃,特别是生吃的時候。
甜甜脆脆的,黃瓜子有點酸酸的,但不是特别酸,隻是有一點酸味,吃着讓人有一種清爽感。
“來,葉同志,吃這個。”老支書還沒有吃,就先給葉麟夾了一塊雞蛋。
“謝謝,我自己來就行。”
“這是自己家養的土雞下的蛋,多吃點。”
“嗯!”
老支書小兒子有三個孩子,三個孩子都不大,最大的也就七八歲而已,小的看上去最多四五歲。
三個孩子兩個男孩一個女孩,但這三個孩子看上去都很懂事,沒有一個人去夾雞蛋,都吃青菜,因爲他們知道,雞蛋是給客人吃的。
“葉同志沒有吃過這個吧!嘗嘗。”老支書把竈頭子端過來,認葉麟拿裏面的窩窩頭。
竈頭子,是當地人叫的,其實就是用高粱杆遍的一個筐,專門用來裝馍用的。
“老支書,你可别這麽說,這個我可是吃過,而且吃過不少。”
“啊!葉同志也吃過這個?”
“當然,不但我超過,估計我弟弟也吃過。”葉麟看着葉凱說。
葉凱點了點頭說道:“嗯!我吃過,不過不是用紅薯面做的,而是用玉米面加高粱面做的。”
“啊!你們也吃過窩窩頭?”老支書不可思議的看着兩個人問。
“吃過,像我這個年齡的人,有誰沒有吃過窩窩頭。”葉麟笑着說。
“那倒也是。”老支書點了點頭。
那個年代,可不管你是什麽家庭,農村吃公分,城裏吃定量,不夠吃怎麽辦,所以很多人都想方設法弄一些野菜,加點紅薯面做窩窩頭。
而且這說的還是農村,城裏想找野菜都找不到,隻能啃玉米面加高粱米做出來的那種窩窩頭,硬的能砸狗。
特别是高粱面加紅薯面做出來的窩窩頭,一個個黑的跟碳似的,但也是最受歡迎的,因爲便宜。
特别是在大學裏,這種窩窩頭都不要錢,爲的也是照顧家庭困難的人,隻不過也是有數量的,并不是讓你随便吃。
葉麟見過,也吃過,不過隻是嘗嘗,根本就啃不動,要泡在開水裏吃。
當然,如果牙口好,你也可以啃,隻是很麻煩。
“來孩子,吃這個。”看着小姑娘啃一口窩窩頭,夾一點青菜,葉麟把老支書剛夾給他的炒雞蛋又夾給了小姑娘。
“不……不用。”小姑娘連忙搖頭。
“沒事,叔叔給你吃的。”
聽到葉麟這麽說,小姑娘看了看爺爺奶奶,又看了看爸爸媽媽,看到他們沒有說什麽,這才把碗遞過來,把炒雞蛋接過去。
“謝謝叔叔。”
“不客氣,快吃吧!”葉麟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說。
當然,葉麟也沒有忘了另外兩個孩子,分别給他們一人夾了一筷子。
“謝謝叔叔。”
葉麟就是這樣,他甯願不吃,也不能看到孩子吃不上。
但是他也知道,農村人把雞蛋看的很重要,因爲雞蛋拿到街上可以換錢,一般是沒有人舍得吃的。
如果不是家裏來重要客人了,沒有一個家庭舍得吃,可就算是這樣,也隻炒上幾個,夠客人吃的就行。
“葉同志,不要管孩子了,您自己吃。”老支書對葉麟說。
“老支書,我什麽沒吃過啊!雞蛋就算了,給孩子們吃吧!孩子們正長身體的時候。”
“這……”
老支書還想說什麽,葉凱打斷他說道:“老支書,我哥說的對,咱們大人吃什麽都行,但孩子正長身體。”
啃着黑黑白窩窩頭,吃着沒有放油的青菜,雖然沒有什麽味道,但葉麟吃的很香。
這絕對不是裝出來的,葉麟是真的感覺到很香,他都忘了多少年沒有吃過這個了。
當然,一頓兩頓還行,如果天天吃就不行了,不過看老支書一家,不管大人孩子,吃的時候臉上都沒有什麽變化,應該是經常吃。
吃完飯以後,老支書的愛人和兒媳收拾桌子,葉麟這時候問道:“老支書,這麥子應該剛下來不久吧!你們怎麽就吃上窩窩頭了?”
“哥,你可能不知道,今年我們縣大旱,莊稼收成并不是很好,很多家庭也就夠交公糧的,就算是有的家庭剩餘一點,也沒有多少,估計也就夠過年吃幾天。”
“啊!大旱還要交公糧啊?”葉麟看着葉凱問,因爲葉凱是一縣之長。
像這種情況,他這個一縣之長應該做點什麽,比如往上面反應,或者報告給上面。
“哥,你看着我幹嘛?這又不是我可以決定的。”
葉麟當然知道這不是葉凱可以決定的,但還是說道:“你不能決定,但你可以往上面報告啊?”
“哥,你以爲我沒有啊!不光是今年,幾乎這幾年我每年都會往上面報告,就是根本沒用。”
“爲什麽沒用?”葉麟皺了皺眉頭問。
“哥,現在全國都差不多,就算是有的地方好一點,但也有限,不能爲了一個蔡州縣把這個口子給開了吧!”
“這……”葉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是啊!如果蔡州縣開了這個口子,别的地方也這樣,那公糧誰交,這還真是比較麻煩。
葉麟不是沒有想過和老人家提議一下免除交公糧,可是想了想這基本上不可能。
因爲國家窮啊!如果不交公糧,估計國家連工資都發不出來。
左右說後世爲什麽可以免了,而且還給補助,那是因爲國家有錢了,根本不需要交公糧。
但就目前來說,差的很遠,因爲葉麟的關系,老人家的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效果好了十倍不止。
富裕的這些人比前世最起碼多了十倍,但不要忘了,那些人是什麽人,是城裏人。
可以說跟農村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所以葉麟要做點什麽了,最起碼也要用蔡州縣做出來一個典型。
下午葉麟和葉凱跟着老支書又去附近的幾個村轉了轉,基本上都差不多。
養雞的家庭倒是有一些,但葉麟沒有看到誰家養豬,葉麟知道,這是因爲沒有給豬吃的糧食。
有人說割豬草,那是山裏,或者附近有山,這裏可是平原,就算是港(jiang)溝裏或者路邊有點草,也不一定是豬草。
就算是有豬草,又有幾個月,秋冬怎麽辦,還不是要喂糧食,人都沒得吃,還去給豬吃啊!開玩笑。
快六點的時候,兩個人才開車往回趕。
車剛啓動,葉凱轉過頭看了葉麟一眼說道:“哥,我看你給老支書家放錢了,放了多少?”
“也沒多少,就十塊錢,算是咱們哥倆的飯錢。”
聽到葉麟這麽說,葉凱搖了搖頭,說道:“還是哥你有錢,我也準備放,但是看你放了,我就沒有再放,不過我可放不了那麽多。”
“是個心意就行,多少無所謂。”
“是啊!多少無所謂,不過我下鄉比較多,不要說一次放十塊,就算是一次放一塊我也放不起啊!”
“呃!那你在老百姓家吃飯留下多少錢?”
“最多五毛,而且還要看吃什麽。”
聽到葉凱這麽說,葉麟點了點頭,因爲他知道,葉凱的工資并不高,而且這裏是中原省,工資根本沒有辦法和帝都比。
這麽說吧!同樣是處級,在帝都的話,一個月可以拿到二百塊錢,但是在這裏,估計一百塊錢都拿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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