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們出征吧,布賽法拉斯!”
完成了對韋伯最後的囑托,征服王可以放心的去戰鬥了,他一踢坐騎的側腹,開始了最後的疾馳。
他發出雄渾的咆哮,駕着駿馬,筆直的沖向在前方等着他的仇敵。
他是一名戰略家,自然知道這場戰鬥的勝負早已分曉了,但這完全是兩碼事,而且這場戰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隻能有一方可以活下來,所以他現在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朝着那名黃金英靈沖殺,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方法。
而且,在他心中,沒有放棄,也沒有絕望,有的隻是幾乎從胸口跳出來的興奮而已。
現在,征服王已經知道了吉爾伽美什到底有多厲害,他感覺吉爾伽美什就像是一座高山,擋在自己的面前。
可正因爲如此,征服王才會這麽興奮,他的名号便是原因。
有這麽一個強大的敵手,征服王又有什麽理由不去挑戰呢?隻要征服這道難關,他就感覺原本那遙不可及的夢想變得觸手可及了。
伫立在前方的吉爾伽美什一臉平靜地注視着挑征服王,默不作聲的打開了王之财寶,在一道道波紋之中,各種各樣的武器頓時從金色的光幕中傾瀉而出。
二十、四十、八十……
數也數不清的寶具閃爍着光芒,如同一顆顆疾馳的流星,朝着征服王激射而去。
看着那一把把帶着光芒襲來的寶具,征服王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久遠之前,他曾經在東方仰望過的星空。
征服王放聲大吼,整個身體都因爲喜悅而在顫抖着,與愛馬一道奔馳向前。
各種各樣的寶具發出沉重的呼嘯聲,朝着征服王沖來。
征服王揮動手中的佩劍,在一陣陣炫目的火花之中,将一個又一個的寶具彈開,駕馬前進。
可是,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還是這如同傾盆大雨一樣的寶具攻擊。
很快,征服王便應接不暇了,一個個寶具無情的刺入他的身體,帶起一串串的血花。
雖然全身受到一波又一波沖擊,被毫不間斷地無情蹂躏,劇痛不已,但征服王完全沒有理會,與奔馳的快感比起來,這種程度的痛楚根本不算什麽。
現在,他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一定要超越過去,踏過眼前的敵人。
一步,再往前一步……
征服王不斷重複着同樣的動作,就算那道身影再遙遠,隻要一點點的将步伐累積起來,就一定可以把劍尖刺入那人的體内。
帶着璀璨的星光,無窮無盡的寶具傾瀉而下,攻勢如此之強大,很快,因爲失血過多和過于強烈的沖擊,征服王的意識在逐漸的遠去,視線也在漸漸的變得模糊。
突然,征服王的身子突然一歪,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他正在用自己的腳前進着。
毫無疑問,他的愛馬已經倒下了。
雖然征服王很想駐足憑吊一下完成了最後使命的愛馬,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更不能停下腳步。
現在每向前邁出一步,都是獻給逝者的最好的追思。
在他眼中,吉爾伽美什帶着一副什麽都知道的無奈表情,好像在說着什麽,但是他聽不見,就連略過耳邊的勁風聲,他也都聽不到。
或許是意識錯亂了,征服王的耳中隻聽到一陣陣的濤聲,眼前也仿佛出現了一片被迷霧籠罩的星辰大海。
在遙遠盡頭的海岸邊上,空無一物,海浪在來回拍打。
這是最終之海的海浪聲。
啊啊……原來如此。
帶着滿心暢快,征服王終于明白了,這胸中的悸動,正是無盡之海的波濤。
帶着堅定的信念,身體早已經千瘡百孔的征服王最終來到了吉爾伽美什的面前,隻要再踏出一步,隻要更前進一步,高舉過頭的配劍就可以劈開那家夥的腦袋。
“喝啊啊!!”
伴随着直沖天際的呼喝聲,征服王高舉手中的佩劍,一揮而下。
但是,就在征服王認爲自己即将獲得勝利的時候,他卻突然停了下來。
可以看到,就在配劍快要砍到吉爾伽美什的時候,在征服王的四面八方,堅固的鎖鏈從金色的光幕中激射而出,綁住征服王的佩劍、手足以及肩腰,徹底束縛了征服王的動作,使其不得動彈。
天之鎖,是吉爾伽美什十分珍貴的秘寶,是專門針對神明寶具,隻要對方身上有神性,而且神性約高,就越不可能掙脫天之鎖的束縛,就連天之公牛都無力掙脫。
束縛了征服王的行動,吉爾伽美什用手中乖離劍貫穿了他的胸膛。
“真受不了,你這家夥……奇怪的東西一個接着一個……”擡起頭,征服王看着近在咫尺的吉爾伽美什。
他知道了自己的結局,但他并沒有一絲一毫的悔恨,有的隻是因爲一點小事而一個不小心受挫的自嘲而已,讓他沾滿鮮血的嘴角泛出苦笑。
“從夢中醒來了嗎?征服王。”吉爾伽美什平靜的問道。
“……啊,嗯,是啊……”征服王虛弱的附和着,心裏感到有些無奈。
這一次,又沒能成功,生前沒有完成的夢想又這樣結束了。
但是,征服王并沒有感到遺憾,雖然沒有能夠完成夢想,确實是一件值得遺憾的事情,可他也享受了這個過程,所以,他差不多已經滿足了。
“本次遠征,讓我心潮澎湃了一回……”征服王眯着沾滿血液的雙眼,滿足地低吟道。
看着征服王那心滿意足的表情,吉爾伽美什鄭重地點了點頭:“想挑戰我幾次都可以,征服王……”
對于這位全身都受到寶具的穿刺,卻仍要靠天之鎖才能阻住前路的勁敵,吉爾伽美什賜予了他無上的褒獎,那就是發自内心的贊美。
“……直到時空的盡頭,這個世界全都是本王的庭園。所以本王向你保證,它絕對不會讓你感到無聊。”
“啊……那真是…不錯啊……”最後,征服王從容地附合着,身體虛化,靈子飄散,最終靜靜地消失了。
吉爾伽美什收起了手中的乖離劍,同時也收回了所有的寶具。
單看時間,這是一場非常短暫的戰鬥。
征服王快速沖到吉爾伽美什前,期間所有的一切,都在僅僅數秒間就結束了。
但對于韋伯來說,卻是十分漫長且沉重的的,他目不轉睛的把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将其深深的刻印在心裏。
他絕對不會忘記這段回憶,哪怕是自欺欺人,也絕對不可能遺忘。
韋伯隻是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雖然他現在知道自己必須移動,但他卻是感覺隻要腳步稍動,雙足就會脫力,無力的跪倒在地上。
除此之外,此時,他不能屈膝,隻有這一點他絕對不允許。
吉爾伽美什漠然的走到韋伯的面前,用血色雙眸凝視着韋伯。
韋伯無所畏懼的對上了吉爾伽美什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千萬不能移開視線,即便全身已經因爲恐懼而無比僵硬,雙眼都絕對不能撇開,如果現在移開視線的話,命就沒了。
站在渾身瑟瑟發抖,卻堅定地正視着自己的少年面前,吉爾伽美什用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問道:“小子,你是Rider的禦主嗎?”
強忍着心中的恐懼,韋伯搖了搖頭,用嘶啞的嗓音答道:“不,我是他的臣子。”
“嗯?”吉爾伽美什眯起眼睛,從頭到腳細細打量着韋伯,這才發現,他身上并沒有發出令咒的氣息。
“這樣啊。但是,小子,如果你是真正的忠臣,應該有義務爲王複仇吧?”
對于吉爾伽美什的第二道問題,韋伯再次回答:“如果向你挑戰,我就會死。”
“那是當然。”
“我不能那樣做,我被下令要活下去。”
絕對不能死,隻要王最後的遺言仍在腦海裏回響,韋伯就要想盡一切辦法,從這走投無路的困境中脫身。
就算敵方的從者就在眼前,而自己又沒有任何防身之術,到了幾乎沒有一絲希望的地步,韋伯也絕不放棄,絕不能踐踏當時的誓言。
面對避無可避的死亡,韋伯束手無策,隻能一個勁兒地發抖,但他的眼神仍然訴說着自己不屈不撓的意志。
吉爾伽美什默默地俯視着韋伯那赢弱的身軀,輕輕點了點頭:“忠道乃大義,千萬不可遺忘這股信念。走了,绮禮。”
“但是……”
言峰绮禮想要說些什麽,卻被吉爾伽美什不悅地打斷了。
“他已經沒有令咒了,不是禦主,也不是叛賊,隻是個雜種,沒有下手的必要,這是本王的決定。”
韋伯一言不發地看着吉爾伽美什和言峰绮禮轉身離去,直至從視野中完全消失。
夜風吹過,完全吹散了戰場那帶着血腥味的空氣。
此時此刻,韋伯知道一切已經結束了,自己活了下來。
其實,一直到吉爾伽美什改變心意的前一秒鍾,那如同呼吸般散發出來的殺意在無言地告訴韋伯,吉爾伽美什的确有意要殺他。
事實上,如果剛才韋伯的視線稍有移動,或者是腳軟跌倒在地,又或者是答話的時候有一點猶豫,他現在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雖說隻是保住了一條小命,但這也是吉爾伽美什對他的一種肯定。
敢于直面恐懼,而能保住一條性命,這本身就是一場戰鬥,一個勝利。
而這是韋伯首次獨自出戰所赢取的戰果。
這是一場渺小而且難看的戰鬥,與英勇華麗無關,韋伯沒有打敗任何人,也沒有得到什麽寶物,隻是從困境中活了下來,僅此而已。
即便如此,韋伯還是感到高興,并以此爲榮。
隻有韋伯一人知道,在那種狀況下,想要從吉爾伽美什的手中活下來,這是一件多麽難能可貴的事情,簡直與奇迹無異。
這份榮譽感隻存在于他的心中。
不管在旁人看來,他是如何的失态,他也不會引以爲恥。
他遵守了王的命令,見證一切,并活下來了。
身體無力的癱坐在地上,韋伯讓淚水盡情的在自己的臉頰上流淌。
這次的淚水,不是因爲他的軟弱,而是因爲他完成使命,同時也讓他由内而外的發生了蛻變。
這是男子漢的熱淚。
……
沿着腳下的柏油路前往山頂,這需要不短的時間,急着去懲戒賊人的吉爾伽美什懶得浪費時間,便直接打開“王之财寶”,将已經修複好了的維摩那召喚出來。
與言峰绮禮登上黃金飛船,吉爾伽美什坐在飛船的禦座上,操縱着飛船,飛往山頂。
一路上雖然都沒有路燈,但吉爾伽美什渾身散發出的輝煌光輝比任何人造燈火都要耀眼奪目,仿佛是在訴說自己的王者之光才是唯一的真品,其他的不過是低劣的赝品罷了。
這種黑夜中的黃金燈塔,人形自走光源的行爲理所當然地吸引了柳洞寺内的衛宮切嗣等人的目光。
或者說,在此之前,吉爾伽美什就已經成爲了焦點,他以絕對的優勢,毫發無傷地擊殺了伊斯坎達爾,給衛宮切嗣他們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征服王的“王之軍勢”有多強大,就算是阿爾托莉雅,也不敢保證保證自己能撐過萬軍碾壓,更不要說毫發無傷了。
但是,吉爾伽美什卻做到了,雖然不知道他怎麽做到了,但他确實從正面擊殺了征服王,并乘坐黃金飛船,攜着大勝的氣勢逼近。
在差不多飛到山頂的時候,吉爾伽美什傲然擡頭,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
下一秒,室内,在衛宮切嗣他們面前,與“千裏眼”魔術相連的水晶球轟然爆碎,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寶具破壞了千裏眼,但大家都很清楚,吉爾伽美什是在用這種方式宣告他的到來,嘲諷在場的每一個人。
“躲在暗處的老鼠們,本王駕到了,還不快滾出來迎接?”
吉爾伽美什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清晰的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對于吉爾伽美什的挑釁,阿爾托莉雅看向自己的禦主,目光中,在傳達着請求出戰的意思。
衛宮切嗣沉吟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除非出現意外情況,否則,一切都按照原計劃進行,由另一個Saber他們對付Archer。Saber,你要留有足夠的魔力來破壞聖杯。”
“Saber。”愛麗絲菲爾握住了阿爾托莉雅的手,勸她不要沖動。
雖然心有不甘,但阿爾托莉雅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還是以大局爲重的,隻好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