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已經死去的言峰璃正身前,洛天幻擡腳推開他的手,立即看到了一行用血寫成的文字——JN424。
很明顯,這是某種暗示,言峰璃正最後留下的暗示。
除此之外,洛天幻可以感受到,在言峰璃正的右臂上,有着一個強力的魔術,這個魔術在保護他右臂上的令咒,防止他人竊取。
畢竟,這并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監督者擁有曆代禦主所遺留下來的令咒,掌控着足以左右戰局的力量,可能會有不擇手段的魔術師觊觎這股力量,對此施加保護措施很正常。
簡單來說,施加在令咒上的魔術就像是一個密碼鎖,而言峰璃正臨死前留下的“JN424”則是一個暗号,隻要将這個暗号解讀出來,就可以獲得打開密碼鎖的鑰匙,将言峰璃正右臂上的所有令咒轉移過來。
當然,速度要快,如果不能及時将暗号隐藏的意思解讀出來,言峰璃正右臂上的令咒就會徹底失去效力,變成屍斑。
洛天幻知道,言峰璃正深愛自己的孩子,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言峰绮禮身上,他死前最後的遺願,一定是希望兒子繼承他的遺志和願望,所以這個暗号一定是寫給言峰绮禮看的。
想了想,洛天幻改變了主意:“算了,還是把令咒帶走吧,我可不想白來一趟,要用這些令咒來做什麽,之後再說吧。反正把這些令咒留給言峰绮禮,他也用不了這麽多。”
“就知道你會改變主意。”蕭冰離不由地一笑,接着問道:“那你怎麽破解令咒上的魔術?”
“還是根據暗号來破解吧。”洛天幻回答道,雖然他可以暴力破解保護令咒的魔術,但誰知道魔術在被暴力破解之後,令咒會不會也跟着失效?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穩妥一些比較好。
看着言峰璃正留下的暗号,洛天幻低頭沉思,回想着小說和動漫裏的劇情。
言峰绮禮和言峰绮禮的第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都是教會的人,沒記錯的話,小說裏提過的這個暗号也是和某個教會經典有關。
JN……emmm……有了,Joh
,聖經約翰福音書!
解讀了暗号所蘊含的意思,洛天幻立即化爲靈體消失,穿過牆壁,到言峰璃正的起居室裏尋找,很快就帶着一本有些年頭的硬皮書返回,正是《聖經》,而《約翰福音書》則是《聖經》的一部分。
從這本書書頁的卷繞程度來看,洛天幻可以看出來,言峰璃正經常翻看這本書,畢竟,他是教會的人嘛。
“找到線索了?”蕭冰離問道。
“嗯。”洛天幻應了一聲,快速的翻動書頁。
“424……第四頁,二十四行……不對。第四十二頁,第四行……也不對!如果不是頁數,那就是章節數了?第四章,第二十四節……有了。”
洛天幻成功找到了所有的線索,念出了《聖經》中的一句話,而仿彿是呼應這句話一般,在言峰璃正右臂上的所有令咒都重新發出淡淡的光芒。
伴随着一陣刺痛,令咒的跟着光芒,一劃又一劃地轉移到洛天幻的手上。
附着在言峰璃正右手上的魔術不僅是保護在令咒,還有着轉移令咒的作用。
洛天幻明白,這是父親對兒子的信任,言峰璃正相信第一個發現自己屍骸的會是言峰绮禮,所以才會用鮮血寫下隻有聖職者才會了解的符号。
監督者的責任是保管令咒,保證聖杯戰争在正常的狀況下進行,言峰璃正到死之前,都深信兒子是能夠繼承這項重責大任的聖人。
隻可惜,這份信任無論注定無法達成,無論有沒有洛天幻和蕭冰離的亂入。
現在的言峰绮禮,應該已經在吉爾伽美什的誘導下,覺醒了隐藏在内心深處的欲望,和吉爾伽美什一樣追求愉悅的事物。
看着死不瞑目的言峰璃正,洛天幻将《聖經》放在他的手邊。
“這些令咒交給我,總比交給你兒子好,因爲你至死都沒有看出你兒子的本質,安息吧。”
說完,洛天幻伸出右手,合上了言峰璃正的眼睛。
在昏暗的燈光下,在洛天幻的右臂上,一道道紅色的紋路如同鮮血,隐隐散發着妖異的光芒。
随後,洛天幻和蕭冰離直接化作靈體,離開了這裏。
不久之後,處理完善後工作的言峰绮禮剛剛踏進禮拜堂一步,就立即感覺到有死亡的氣息。
一股血腥味以及些許殘留的硝煙味,一定有某個人在教/堂做出了什麽不可饒恕的惡行。
雖然沒有感覺到周圍有人伏擊,但是言峰绮禮還是謹慎地移動腳步,小心翼翼的穿過信徒座位,然後,發現了倒在教堂裏的人影。
“父親……”看清楚了倒在血泊之中的那個人影,言峰绮禮不由地出聲呼喊,可呼喊聲卻虛弱無力,與此同時,憑借着千錘百煉的眼力,他看見了洞穿了父親背後的彈孔與地上的血迹。
言峰绮禮頓時覺得好像頭腦完全麻痹了,由于人格缺陷的緣故,他情感缺失,所以即使親眼看着親生父親倒在血泊之中,他心裏也沒有任何悲傷的情緒。
言峰绮禮蹲下身,面無表情的仔細檢查了父親的屍首,然後卷起修道服的右手袖子,想要确認刻印在父親右臂上令咒的數目。
“沒有,這怎麽可能?”看到父親的手臂上空空如也,言峰绮禮不由地驚呼出聲。
他是知道的,父親托管的令咒有着強力的魔術保護,沒有本人許可,令咒幾乎是不可能被魔術剝離的。
但是現在,那些令咒居然全部消失了,言峰绮禮怎麽能不驚訝?
驚訝過後,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檢查父親那已經開始發冷的屍體。
右手完好無損,沒有魔術痕迹,也沒有其他的異常,證明那些令咒是通過正常的方式轉移出去了……
那麽,是父親主動将那些贈予出去了?
言峰绮禮陷入了沉思之中。
父親願意主動贈予令咒的對象隻有老師遠坂時臣一個人,但如果是老師的話,不可能會殺了父親,而且老師的驕傲也不會允許他這麽做。
更何況,就算他真的想殺死父親,也不會用槍,而是用魔術,所以不可能是他殺了父親。
由于在遠坂時辰學習了三年,言峰绮禮對遠坂時辰非常了解,是不會出錯,立即将遠坂時辰排除在外。
既然不是老師,那到底是怎麽回事?除了父親本人,還有其他人知道破解方法嗎?
帶着這樣的疑惑,言峰绮禮繼續檢查父親的屍體。
他擡起父親的右手,發現在右手指尖上沾附着有些不一樣的血迹,這是摩擦的痕迹。
言峰绮禮立即看出來了,父親在臨死之前,把自己的血液沾在手指上,将血液塗抹在什麽地方。
在察覺到這件事之後,他隻要稍微一找,就能輕易找到那血迹文字。
所以,言峰绮禮在地闆上看到了一串血字——JN424。
如果沒有宗/教信仰的無關人士,或許會以爲這是一段意義不明的暗号,抓破頭皮都想不出來這是什麽意思。
但是,言峰绮禮繼承了父親虔誠的信仰之心,對他來說,隻要稍微思索,就能想到這句遺言所代表的意思。
《約翰福音》第四章第二十四節,這就是守護令咒魔術的破解方法了,也是言峰璃正臨終前想要托付給兒子的遺産與信任,希望兒子能夠繼承他監督者的身份與責任。
但是,這個暗号卻被其他人破解了。
注意到父親手邊放着一本《聖經》,言峰绮禮若有所思地将《聖經》拿起來,有了這個,即使是與教會不相幹的人,也有可能破解這段暗号,畢竟,《約翰福音》的知名度并不低。
是父親大意了嗎?将《聖經》帶在身邊,卻沒想到《聖經》成爲了兇手破解暗号的工具。
不,不一定是兇手!
如果是在兇手沒有離開的情況下,父親一定不會留下暗号,就算要留,也不一定會留下這麽明顯的暗号。
或許是兇手離開後,又有人到教會來拜訪父親,結果發現父親已經身亡,然後通過《聖經》解讀了暗号,得知了破解方法,轉移了令咒。
對,這樣就能說得通了!
言峰绮禮推斷出了大部分的過程,現在,隻需要知道兇手是誰就行了。
Caste
和他的禦主都已經死了,女性Sabe
、La
ce
和Ride
的禦主都有可能在我之前來拜訪父親,取得承諾的額外令咒。
除此之外,還有男性Sabe
和女性Assassi
的禦主,至今爲止,這兩個從者的禦主都還不清楚身份。
總之,殺死父親的兇手可能就是這些禦主的其中之一,也有可能是沒有參戰的Be
se
ke
的禦主。
得出了大緻的結論,言峰绮禮的大腦松弛下來,他漠然的看着父親的屍體,但淚水卻不知不覺地從眼眶中滑落,這讓他感到無比的愕然。
看到父親的屍體,爲父親的死落淚,對一個正常人來說,這是理所當然的反應。
但是,言峰绮禮這時候卻好像在萬丈深淵旁邊一腳踩空似的,陷入近乎恐懼的混亂情緒當中。
在臉龐上滑落的淚水,讓他想起了自己妻子逝去時的場景,那時候,他也流淚,但由于人格缺陷和情感缺失,他無法不能理解這是怎麽回事。
就在言峰绮禮努力抗拒不斷湧上心頭的回憶之時,一股莫名的沖動湧上了他的心頭。
他駭然的發現,那種渴望鮮血的沖動又來了,就如同幾天前在Caste
的魔術工房時的那樣。
現在,在他眼前,紅色的血液正在散發着異樣的、難以抗拒的誘惑,如同浪潮一般,無情的拍打着他的心靈與常識的防線。
爲什麽?爲什麽血液會吸引我?爲什麽我會對血液感到渴望?
人類怎麽會渴望同類的血液?
難道,這就是A
che
所說的我的異常嗎?
那爲什麽以前沒有過這樣的沖動呢?
腦中的思考沒有到影響身體的動作,言峰绮禮本能的伸出正在不停顫抖的手,伸向地上那還未幹涸的血迹。
不可以!
理智在不停地在提醒他。
但是,他的心中卻有另一個聲音在瘋狂的咆哮。
想要!
言峰绮禮覺得自己的身體分成了兩個部分,肉體的渴望和理智的靈魂。
兩者不斷地較量,以至于手在血迹邊上下移動,就像是一個瘋病發作的病人。
言峰绮禮在掙紮着,在鬥争着。
他沒有放棄,他在抵抗,他在努力,他相信,神的信徒不能輸給惡魔的誘惑。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種對血液的渴望與沖動在漸漸的褪去,可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喻的空虛。
言峰绮禮完全沒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默默地注視着父親的冰冷屍體,心中一片死寂,如同被野火燒盡的荒原。
“……我們的天父,願你的名受顯揚,願你的國來臨,願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間,如同在天上……”
言峰绮禮忽然唱出每天都在祈禱的主禱文,似乎是在爲父親祈福,又似乎是在爲自己忏悔。
“……求你寬恕我們的罪過,如同我們寬恕别人一樣,不要讓我們陷于誘惑,但救我們免于兇惡……阿門。”
……
在郊區某個廢棄工廠裏,肯尼斯正在厲聲訓斥迪盧木多。
“你這無能家夥!隻會說大話的廢物!”
對于肯尼斯迎頭痛罵,迪盧木多隻有低着頭,默默地忍受着。
“隻是這麽一點的時間,你竟然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哼,這樣還敢大言不慚地說什麽騎士道!”肯尼斯罵得唾沫橫飛,可是,比起對自身的失職而感到羞愧的迪盧木多來說,他心中更加的焦急和氣憤。
剛剛得到了新的令咒,并且自以爲杜絕了其他禦主得到額外令咒的可能,肯尼斯正得意洋洋呢,然而,現實卻又一次将他打入冰冷的深淵,自己的未婚妻索拉失蹤了,隻有迪盧木多一臉黯然地回到了他的身邊。
雖然索拉奪走了自己的令咒,但肯尼斯依然愛着自己的未婚妻,所以,當得知索拉失蹤的時候,他才會那麽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