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桐雁夜,晚上好啊。”
伴随着輕聲響起的話語,一個人影從前方的陰影處走了出來,站在間桐雁夜的面前。
“你……你是……”看到面前這個人,間桐雁夜大吃一驚,認出來對方,當即充滿了敵意,想要将蘭斯洛特召喚出來。
“别緊張,我不是來打架的,隻是想問你幾個問題的,你不用把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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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出來,更何況,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如果把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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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出來了,應該也撐不了多久吧?”洛天幻攤了攤手,對間桐雁夜說道。
間桐雁夜仔細觀察着洛天幻,見洛天幻确實沒有要戰鬥的樣子,也就沒有把蘭斯洛特叫出來,但還是保持警惕,一旦發現洛天幻有任何的異動,他就會把蘭斯洛特叫出來。
洛天幻知道間桐雁夜對自己還抱有很大的戒備心,聳聳肩,也沒有在意。
“你要問我什麽問題?而且,你是怎麽知道我的?”間桐雁夜盯着洛天幻,沉聲問道,并慢慢的後退了幾步。
“我不僅知道你,我還知道你所有的一切。”看着間桐雁夜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洛天幻就不由地歎了一口氣。
英雄式的……自我犧牲麽?
以半吊子的身份參加了聖杯戰争,最初隻是爲了能把小櫻從間桐髒硯的魔爪之中救出來,用自己全部的生命去渴求着小櫻能夠獲得的幸福。
明明自己都缺乏安全感,卻依舊硬撐着要做成爲别人的護盾。
不過,因爲一些原因,他還是不可避免的走上了歪路,在一次次的痛苦之中,将全部的錯誤都歸咎于遠坂時辰的身上想要殺了遠坂時辰。
最後,由于言峰绮禮的介入和吉爾伽美什的惡趣味,他失去了掙紮與醒悟的機會,在前往那悲劇的懸崖一去不返,即使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也不能把小櫻救出來,反而被小櫻冷眼相待,掉進間桐髒硯的蟲巢之中,被無數的蟲子啃食殆盡。
可以說,間桐雁夜這個人的一生就是一個悲劇。
不過,洛天幻仔細想想,在《Fate/Ze
o》裏,好像大部分人都是以悲劇結尾的,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遺憾。
所以,來到這個世界,洛天幻才想要去補上那些遺憾。
“你知道我所有的一切?呵呵……”對于洛天幻的話,間桐雁夜報以不屑的冷笑。
收斂思緒,看着面前的間桐雁夜,洛天幻也沒有多說什麽,直接說道:“接下來,我會問你幾個問題……這将決定你的未來能否被改變。”
“改變我的未來?你在說什麽?”間桐雁夜僵着臉,那隻被蟲子玩壞而變得渾濁虛白的眼睛,和那另一隻漆黑的眼睛,都在緊緊的看着洛天幻,隻是他沒有搞清楚現在的情況。
沒有理會間桐雁夜的疑惑,洛天幻直接問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隻是在沒有任何緣由的承受着間桐髒硯,也就是你那個所謂的‘父親’的折磨?你以爲他真的會期望你可以奪得聖杯嗎?你以爲就算你奪得了聖杯,他就會放過小櫻嗎?”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或許是眼前之人并沒有太大的敵意,間桐雁夜半眯着眼鏡,扶着牆壁,劇烈的喘息着。
“但是……這些跟與你無關!你以爲我會想不到這些嗎?但我已經沒有選擇了!”
“是嗎……”
洛天幻推了推眼鏡,繼續說道:“其實你可以不用選擇的,沒有任何人拜托你做任何的事情,時臣沒有,葵也沒有,甚至連小櫻也沒有,但你還是選擇了背負一切,自己咽下所有的痛苦,無視别人的嘲笑,獨留一人,孓然一身,你以爲這樣就會有人理解你嗎?”
遠坂葵是間桐雁夜一直深愛的人,但同時卻是遠坂時辰的妻子。
就是因爲太過于在乎,太過于喜歡遠坂葵了,間桐雁夜當初選擇了離去,不過,他卻沒有料到,間桐髒硯居然會打上小櫻的主意,那可是他心愛之人的其中一個孩子。
“沒有人能理解我,沒有……髒硯不能,時臣不能,葵也不能,而你……更不可能!我也不奢望能夠得到别人的理智!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
或許是被洛天幻的話刺激到了,間桐雁夜的表情有些扭曲,他張大嘴巴,沖着洛天幻咆哮。
“抱歉抱歉,是我逾矩了,這個問題你就當我沒有說過吧。”見到間桐雁夜激動的樣子,洛天幻歉意的擺了擺手。
半眯着眼睛,看着喘息着的間桐雁夜,洛天幻小聲的嘀咕着:“能問出這種問題,看來是我想的太天真了。”
他感到有些失策,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居然還在質疑眼前之人的覺悟。
除此之外,洛天幻也明白了,就算動漫看的再怎麽透徹,就算可以根據上帝視角來全面的了解一個人,但再怎麽了解,二次元的角色和三次元的真人,始終是兩回事。
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在所有的東西在被改變的時候,不會死闆的按照所謂的“劇情流程”繼續前進,而是遵從自己的意志所行動。
“第二個問題……”等到間桐雁夜的情緒稍微平靜下來之後,洛天幻繼續發問了。
“現在的你,是想要拯救小櫻?還是想要殺死時臣?或者以爲殺死時辰就可以拯救小櫻?如果你解決了時臣,那小櫻的處境就會立即發生變化嗎?這就隻能滿足你自己的虛榮心而已。你要想清楚想做的事情和該做的事情,不要一味的被嫉妒所蒙蔽雙眼。不要到最後,連參加聖杯戰争的初衷都忘記了。”
間桐雁夜沉默着,過了一會兒,生無可戀的說道:“最開始,我隻是想要拯救小櫻,才參加聖杯戰争的,但到了後來,出于對時辰的嫉妒,我漸漸的産生了想要殺死時辰的想法……但是,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間桐家已經被徹底毀了,我那個所謂的‘父親’,還有小櫻,都已經死了,隻剩下我一個人,我現在唯一的動力,就是殺死時辰!”
“啊……你不知道啊,也對,我沒有告訴你,其實吧,毀滅間桐家的人就是我。”看着間桐雁夜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洛天幻撓了撓頭。
聞言,間桐雁夜猛地擡起頭,驚愕的看着洛天幻,随後,表情逐漸變得猙獰了起來。
“原來是你……你居然……居然敢殺了小櫻!不可饒恕!我絕對饒不了你!!”
間桐雁夜不知道洛天幻說的是真是假,或許,就算是假,他也無所謂了,他現在隻想要發洩心裏的憤恨。
所以,他想要不計後果的把蘭斯洛特召喚出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将眼前之人撕成碎片!
就在間桐雁夜準備這麽做的時候,洛天幻歎了一口氣:“我說,你能不能别那麽激動啊?我話還沒有說完呢,我雖然毀了間桐家,殺了間桐髒硯那個老蟲子,但也把小櫻救了出來,說起來,小櫻現在還是我的禦主呢。”
聞言,間桐雁夜完全呆住了:“你……你說什麽?”
他下意識的想要大聲喊叫着,但是卻又好像發不出聲音一樣,隻是張大着嘴巴。
“小櫻……咳咳咳……”話還沒說完,間桐雁夜就因爲過于激動而咳嗽了起來,鮮血也從嗓子裏湧出,從嘴裏滑落。
洛天幻想了想,簡單的說明了一下事情的經過:“你也看得出來吧,我是一個英靈。嘛,簡單來說,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小櫻成爲了我的禦主,在什麽都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把我召喚出來了,然後我殺了那個惡心的老蟲子,毀了那個地方,把小櫻救了出來,治好了她的身體。”
“你……你說的是真的嗎?小櫻她還活着?”這個消息太過震撼了,以至于間桐雁夜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啊,我沒有騙你的必要。”洛天幻把手伸進褲袋,摸出了一枚硬币,将硬币抛給了間桐雁夜。
“世間萬物,都逃不出命運的束縛,被命運所玩弄,不過,你接下來的選擇,也同樣由這令人無奈的命運來做決定。”
“這是……什麽?你這是什麽意思?”看着飛到手中的硬币,間桐雁夜困惑的看着洛天幻。
洛天幻随意的回答道:“這隻是一枚普通的硬币,但它可以幫你選擇你接下來的命運。若是你信得過我,就把這硬币抛起來,讓它來決定你的命運。如果運氣好,你現在的命運就可以得到改變,如果運氣不好……嘛,就你目前的狀态來說,還會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嗎?總之,要試試麽?搏一搏,單車變摩托哦。”
間桐雁夜深愛着遠坂葵,爲了能讓遠坂葵高興,他一廂情願的想要拯救小櫻,哪怕是付出生命,可明明沒有任何人讓他這麽做。
但是,在這過程中,他對遠坂葵的愛,對“父親”間桐髒硯的恐懼和憤恨,對遠坂時臣的嫉妒,以及印刻蟲所造成的一切痛苦,讓他的心态發生了扭曲,導緻他将一切的痛苦都歸咎于遠坂時辰的身上,對遠坂時辰産生了強烈的恨意與殺意。
依靠自己的知識和認識,卻又被其所束縛着,隻活在自我意識所構建的世界之中。
對現在的間桐雁夜來說,這場聖杯争奪戰,隻是他報複遠坂時辰、拯救小櫻、進行自我滿足的場合而已。
雖然有着自我犧牲式的英雄作爲,但他并不是一個英雄,他心胸狹窄,沒有作爲一名英雄該有的擔當,而且很容易偏執,心中也沒有抱着任何單純的想法,最後導緻他在悲劇的道路上一去不複返。
總的來說,間桐雁夜不過就是個被命運玩弄的可憐人而已,雖然試圖去反抗命運,但最終也還是沒能擺脫命運的玩弄。
恐怕在這次的聖杯戰争當中,他是最可憐的禦主了。
但不管怎麽說,在某種程度上,哪怕是處于瘋狂與執着間隙的當中,間桐雁夜也仍然算得上是一個敢去做的男子漢。
老實說,洛天幻很同情間桐雁夜,所以才想要盡量的引導着他,不讓他堕落到注定悲劇的深淵。
間桐雁夜不知道洛天幻的想法,他握緊了手裏的硬币,露出了苦澀的笑容:“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麽,但我還有選擇嗎?你說的對,就讓命運來做出決定吧,就算是輸給了命運,也不會有比現在還要糟糕的情況了。”
或許是因爲洛天幻沒有露出明顯的敵意,爲了不再浪費不必要的魔力,不知何時,那些飛舞在間桐雁夜身邊的那些蟲子已經被他收起來了。
在把話說完之後,間桐雁夜就直接把硬币抛了起來。
明明隻是向着天空之上抛動着,硬币卻發出被轉動的清脆聲響。
間桐雁夜緊盯着在空中不斷翻轉着的硬币,最後,硬币落回到他的手中。
在間桐雁夜眼中的,是硬币的正面,他擡起頭,看着洛天幻。
打了一個響指,洛天幻說道:“正面啊,看樣子你運氣不錯。”
說話間,一塊純白色的徽章出現在洛天幻的手中,他把這塊徽章抛給了間桐雁夜。
看着飛過來的徽章,間桐雁夜下意識的伸手接住。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徽章在入手的一瞬間,就直接融入間桐雁夜的身體之中,伴随着淡淡的白光,恢複着間桐雁夜那殘破不堪的身體。
間桐雁夜呆呆的伫立在原地,他能感覺到,在那塊徽章消失的一瞬間,一種完全不同于魔術的力量強硬的進入了自己的體内。
被刻印蟲啃噬的血肉,近乎癱瘓了的左半身神經,還有那幾乎無法移動的左腿和右臂,甚至連已經失明的左眼,以及那完全麻痹的眼部肌肉,所有的一切,都完全的恢複了。
就連蒼白的肌膚也漸漸充滿了血色,眨眼間,間桐雁夜頓時沒有了剛剛那副病殃殃的樣子。
不過,他那頭白發卻沒有變回黑色。